散文《走河北》记述了我多年间在河北领略过的风景名胜和人文景观。在我看来,这是一篇个人痕迹比较重的游记散文,正是由于《走河北》,我与河北增加了许多互动。
首先是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几次邀请我走访雄安。另外,由于一家出版社出版了我的几本散文集,于是他们在石家庄选择了几所小学,让我前往演讲。就这样,我的“走河北”增添了很多新的内容,譬如这篇散文:《白洋淀上》。
在来嘎子村之前,我对《小兵张嘎》的“文学父亲”徐光耀先生,有比较深入的了解。这位身经百战的八路军战士今年已经100岁了,故乡雄县为他建立了一个徐光耀文学馆。我当时写了几幅字,还有一副对联,对联是“百战归来认此身,小兵原是真文人”。字写完,情已表,于是我耐心地等待着下一次走河北。
不久前,我有缘在石家庄结识了柏林庄小学的师生。柏林庄小学有几千名学生,更重要的是,该校居然是北京名校101中学的前身,而且和中国的金融发展有着极密切的关系。1948年,董必武创建中国人民银行时,第一套人民币就是在这所小学内印制的,所以它是中国金融发展的一个特殊的起始点。在柏林庄小学,我见到了聂进飞校长,他给我讲述了学校的校史和一系列往事,给我看了学生们无土栽培的水果以及蔬菜,还有学生们从绘画到篆刻等诸多艺术作品。也是他告诉我,当年第一批第一版人民币印制时,运送的时候掉了一包钱,被村子里一个姓王的老汉捡到了,他把这包钱放在家里,等待失主来寻找。果然没多久,失主找到了王老汉,也找回了这包第一版的新中国的人民币。现如今,王老汉的孙女就在这所小学里当老师。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了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的朋友们听,他们非常惊喜,说一定要和柏林庄小学建立联系,挖掘素材。
离开柏林庄小学,我们准备启程前往雄安。从石家庄到雄安的车程需要两个小时零二十分钟。到雄安的第一件事,是要参观雄安的规划馆。在规划馆里,我们知道了雄安的前世、今生以及未来。雄安地面一座城市,地下一座城市,空中还有一座城市,云中的雄安即数字化的雄安。整个雄安预计在2050年建成,到那时我应该已经99岁了。目前我看到的仅是逐步建设中的雄安,雄安的容城县当年的18万人口现在已经回迁了将近一半。
第二天,我们就来到了嘎子村。嘎子村在安新县,雄安是由容城县、雄县和安新县三个县组成的一座新城。安新县是当年孙犁笔下荷花淀的诞生地,也是白洋淀最大水域的所在。白洋淀是一百四十多处淀泊的总称,十万渔民、十万亩芦苇和十万亩荷花,水面总面积366平方公里,借助雄安的建设,白洋淀的水质有了巨大改善,现在是可以饮用的Ⅲ类水。当年的雁翎队也是在这方英雄的土地上驰骋,抗击日寇,而小兵张嘎的故事自然也诞生在这绿波荡漾的淀水里。我们乘船上岛,先参观雁翎队纪念馆,继而又观看了雁翎队抗击日寇的情景剧。这时,同行的河北作家刘小放和郑世芳微微一笑说:“我们去徐光耀文学馆看看吧。”就这样,我们在村长周双全的陪同下,参观了徐光耀文学馆。徐光耀文学馆由贺敬之先生题写门联,刘小放书额联,莫言的题诗刻在进门的影壁上。馆里陈列得最多的是“荷花淀派”创始人孙犁先生写给他老战友徐光耀的若干封信件,他们战友情深、文友情长,讨论了很多有意思的关于文学与人生的话题,是非常珍贵的文物。
在这个馆里,我的那幅题词也赫然在列。嘎子村的这座文学馆让我生出很多遐思,因为《小兵张嘎》是徐光耀先生笔下虚构的人物,是若干抗日小英雄中的一个典型代表,他和王二小、《鸡毛信》中的海娃一样,都是那个时代民族抗争中诞生的少年英雄。
我们在嘎子村吃了午餐,饭后,我们又乘船到荷花淀里采摘莲蓬和大朵的荷花骨朵。看着嫩绿色的荷叶大如斗笠,村长告诉我,把这些荷叶带回去,放在屋里阴干,然后拿来做屉布蒸米饭,味道极其清香。
坐在白洋淀的游艇上,看水鸟飞舞,芦苇碧绿,我突然想起了文学与社会这个大题目,朋友曹文轩曾创作过一部儿童长篇小说《草房子》,获奖无数。正是这部优秀的儿童小说,促使曹文轩的故乡盐城投资5亿元,打造了一座草房子乐园,成为中国少年儿童心向往之的艺术园地,也是孩子们游学的最佳乐园。
我联想起了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想起了钟楼怪人卡西莫多,甚至还想起了古代文人笔下的黄鹤楼与岳阳楼,这一切真是“江山须得文人助”,这是艺术所爆发的巨大的精神能量。所以在告别嘎子村的时候,周村长拿出一张大纸让我写几个字,我毫不犹豫地写下了一首诗:“嘎子村里荷花红,雁翎战地又春风。华北明珠世皆羡,更喜福地立新城。”
离开雄安之时,高大的雄安火车站里高铁直达北京,人很少,车次很多,几乎间隔二三十分钟就有一趟。我计算了一下,20分钟左右就可抵达大兴机场,40分钟可到北京的大兴区,不到一个小时抵达北京西站。雄安和北京之间有着这么迅捷便利的交通工具,由此我相信千年大计的雄安,以及白洋淀上的嘎子村、雁翎队纪念馆,会成为京津两地的孩子们假期缅怀先烈、传承红色精神的最佳出行选择。
本版题图 张宇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