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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4月14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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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词精奥
“月攘一鸡”者戒
王厚明

  “月攘一鸡”是一个成语,出自《孟子·滕文公下》:“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讲的是一则很令人回味的寓言:有一人,每日偷窃邻居的鸡。有人告知他:“这不是君子做的事。”这人说:“那让我减少些吧,每月偷一只鸡,待到明年便不再偷了。”

  这则故事的背景是宋国有一种不合理的税收,宋大夫戴盈之也知道这种税收不合理,表示暂时把税收减轻一些,等来年再废除。孟子便对戴盈之讲了“月攘一鸡”的故事,最后亮明态度:“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明知行为非正义,就应立即停止,何必等到来年呢?

  清代魏源在《读书吟示儿耆》中说:“月攘一鸡待来年,年复一年头雪白。得掷且掷即今日,人生百岁驹过隙。”魏源指出人生短暂,光阴易逝,对待错误要今日改、马上办,而不能像“月攘一鸡”一样避重就轻、延续错误。回顾历史与现实,“月攘一鸡”的例子并不鲜见。生活中,一些吸烟的瘾君子意欲戒烟时誓言满满:每天少抽一根,慢慢就戒了,看似决心很大,实则是自欺欺人。明知不对,却又不下决心彻底改正,以减少数量、拉长时间来继续“从前的过失”,实际上是抱着坚持错误、以拖代改的敷衍态度,最终只能是误事害己。

  西晋时周处力大善骑射,但因性格粗暴,乡亲们把他和“南山猛虎”“长桥下蛟”并称为“三害”。当周处耗时三天三夜杀了猛虎、斩了蛟龙回来,听闻乡亲们误以为他死了而纷纷庆贺时,才知道自己如此招人痛恨,就想痛改前非,却心怀顾虑,“欲自修而年已蹉跎,恐将无及”。陆云这样勉励他:“古人贵朝闻夕改,君前途尚可,且患志之不立,何忧名之不彰。”周处“遂励志好学”“志存义烈”,后来成为一位有才有义、屡建奇功的名将。

  古人云:“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人人都会犯错误,不论是朝过夕改还是夕过朝改,只要从善如流,知错真改,都是值得肯定的,也与“月攘一鸡”知错而虚改的表现有着本质区别。

  《史记·田儋列传》记载:“蝮螫手则斩手﹐螫足则斩足。何者?为害于身也。”当危害即将来临的紧要关头,必须要有当机立断、敢于割舍的勇气,切不可迟疑、姑息,如“月攘一鸡”一样拖泥带水只会带来更多麻烦。《狼图腾》里有这样一则故事,当地人会在草地上设置一种强有力的捕兽夹子,能牢牢地夹住野兽的腿,但这种方法极少能捕捉到狼。并不是狼有多聪明,而是狼在被夹住后,会第一时间咬断自己的腿,抓紧逃掉。

  两千多年时光流转,“月攘一鸡”的典故依然如明镜高悬,映照出人性中自我麻痹的痼疾。我们难免会有过失,或是作出错误的选择,当发现错误时,摒弃“月攘一鸡”的优柔寡断,及时止损才是正解,因为不懂止损的人,往往会失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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