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到1999年,是中国摇滚乐的黄金十年,而摄影师高原则是中国摇滚乐最好的记录者。她用镜头记录中国摇滚乐的辉煌,从近万张底片中选出具有时代印记的270余张照片,采访张楚、老狼、郑钧、史雷、李亚鹏等14位音乐人及相关者,讲述中国摇滚乐的故事。2024年8月,高原的《返场》(精装刷边版)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覆膜银卡里封压凹书名呈现钢印效果,书口三边刷银,内文照片在印刷上保持原片冲洗的真实感,这本经高原本人认证为最终定本的《返场》,就像一盒藏进时光里的录像带,邀请读者按下PLAY键,一如这本书的英文书名let’s play one more time,返身20世纪90年代,青春永不散场。
著名导演娄烨说:“高原的那些照片以及照片中当事人诉说的故事,成为当下的一个重要参照,这是过去的幸运,也应该是今天的幸运,因为通过这些影像和文字的记忆,也许可以让大家知道我们都是些什么人,我们曾经做了什么,我们一直在哪里……”
高原分享了她的拍摄故事:“那会儿我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学摄影,当时摄影系还没成立,只有一个摄影教研室。我进去的时候,韩子善老师正在给学生拍毕业作品,我和王磊就成了那里的第一批学生。老师有四个人,一三五老师上课,二四六我们俩学生就出去拍照。只要有空,我们就能在暗房里泡上一整天。其实当时我已经喜欢上摄影了,但是脑子里还没有这个概念,只会一门心思地拍照片,老丁、高旗、面孔他们都给我当过模特。1994年,我买了台尼康FM2,有三个镜头,那时觉得好贵,挣的那点钱都换成了设备。为了生活得好一点,我就在魔岩唱片找了一份工作。就这样,慢慢开始有人找我拍照片了,从乐队到流行歌手、歌星、演员,拍了不少。后来,我才意识到摄影变成了我的工作。20世纪90年代初期,摄影师一般都是机关单位的人,很少有像我这样单干摄影的。那时候我拍的都是黑白照片,一是因为胶片便宜,二来也是因为我发现黑白照片更能突出人的生动。拍人物挺好玩的,你得‘赋予’他们一些情绪,抓到些歌迷、读者看得惯的表情。有些人很难拍,比如张楚,除了傻乐他就没什么表情,有时候笑点跟一般人不一样。在拍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MV现场,当时真给我难住了,后来我们开始互拍,我拍他、他拍我,他的表情才变得有趣起来。”
回看昨天,才能更好地理解今天。“返场”的意义不是“回去”而是“回答”,中国摇滚乐的黄金十年为什么出现在20世纪90年代,摇滚的精神内核是什么,过往青春之于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在照片中、在采访里,或许能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高原在书里写:“20世纪90年代的时候,人和车都很少,如果站在桥头拍张照片,它不会像今天这般占据整个画面。那是一个有点空荡荡的城市,感觉还有很多等待被填满的空间,包括我们的内心。”而如今被填满的内心,或许需要返场那个还有点空荡荡的空间,才能更好地辨认是什么让今天的世界显得过于拥挤,于是,穿过层层叠叠的照片和无比真诚的文字,得以再认识世界一次,再认识自己一次。
在近万张底片堆起的记忆库中, 寻找一条关于时代与青春的故事线索, 追溯一些作品的产生和它诞生的过程, 那里面有创作者的想法, 也留下大批年轻人所走过的痕迹。20世纪90年代, 是一段摇滚的岁月, 尽管很少人讲得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它不是庞大无形的思想或主义, 也不是某个触目惊心的事件;它像是一种充满对抗和色彩的涌动, 一种关乎社会现实和内心剧变的企图, 其中夹杂着新的认知和实践, 也杂糅着宣泄甚至黑暗, 以及对自我的认知。从那个昨日世界走到今天的我们, 或许透过重重叠叠的影像, 可以再认识世界一次, 再认识自己一次。(文/张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