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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门名家谈艺录(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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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7月3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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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上丛话
津门名家谈艺录(二十)
寇梦碧:
情真 意新 辞美 律严
章用秀

  寇梦碧先生生于1917年,名家瑞,字泰逢,号梦碧、梦碧老人,斋号亥灵胎馆、六合小溷,天津人,曾任天津崇化学院讲师、天津教育学院教授、天津市文史研究馆特约馆员、天津老年诗词研究所所长、天津诗词社首任社长、中国韵文学会首届顾问、中华诗词学会首届顾问、梦碧词社社长、梦碧后社社长。他毕生治词,有《夕秀词》四卷、《六合小溷杂诗》一卷,主持津门吟坛五十余年,赢得“正宗雅词在天津”的广泛评价。先生与张伯驹(号丛碧)并称“双碧”,与朱庸斋有“南朱北寇”之称。徐悲鸿、张伯驹及叶嘉莹诸先生对他都给予高度评价。陈机峰先生说他“倚声抵死为生计,天水悠悠一碧存”。张牧石《夕秀词跋》说:“其取径之高,用力之勤,纵观当世津门词坛,舍先生其无二人。”

  寇先生博学多才,经史道藏等无不涉猎。诗宗黄山谷、陈散原,远师晚唐李义山,诗作亦“颇见巧思”,令人“回肠荡气”。他的词有沉郁的寄托,又着意新奇,绵密清丽,意境深远,平生填词逾千首。1943年26岁时,他在津倡立并主持梦碧词社,出版《梦碧词刊》十期,提倡雅正词风,以南宋吴梦窗、王碧山为宗,从此“梦碧”二字风行词坛。梦碧词社坚持活动了五十余年,这在文人结社的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同时及前后的诗词组织都不能与之相比。笔者与寇先生相识是在上世纪70年代,主要是和先生谈梦碧词社和寇先生对诗词的认识。

  对写诗填词,寇先生主张“情真、意新、辞美、律严”。这是他积多年的实践,经过深思熟虑后提出的符合时代精神的创作标准。先生认为:所谓“情真”是说作品要在真实生活的基础上写景言情,写出自己的真感情;“意新”是指思想内容新,也就是要立意新,同时“面”也要新,要自出新意,切忌浮泛。追求立意新颖,不落俗套。陈言务去,是诗词家永久的课题。出于性灵与学识新奇的意境乃为诗中上乘。新者,初次出现,未有人道也。奇者,不寻常、罕见、出人意料也。有新意象,不奇自佳,寻常意象,写得奇亦佳。要有所寄托,有寄托意蕴才能深厚而丰富。“辞美”则是以巧妙的艺术构思、美妙的语言、深远的意境给人以美的享受,求深婉才能不浅薄而率直。追求新意境是一个永恒的课题,而含蓄寄托是吟咏之道尤其是词的根本家法。遣词造句追求用词的精美工致和琢句的典雅。“律严”是讲究音韵格律,诗词定要有音乐感。诗词是成形的,如果不讲格律便和不成形的一样,所以格律音韵不可不讲,更不可乱来。宋人吕大防论杜诗,谓其少而锐,壮而肆,老而严,说得不错,这是诗人成功之后的结论,如果谈到成功之前的,则顺序恰恰相反,不严则不足以为肆,不肆则不足以为锐。

  关于真、新、美、严,寇先生在他的诗词文章中说得尤为透彻。他说:“夫水楼赋笔,几换斜阳。词固当因世而异。”“苟无新意,何以作焉。”(《夕秀词序》)他还说:“江山风月,无代无之,诗人下笔,易蹈陈言;若以今人之心体物,则山川风月,自与古异。”“荒艳幽怪,固有违诗教,然既非古人所历之境,自非古人所为之诗,此差堪自许者。”(《六合小溷杂诗》序)他倡导雅正词风,摒弃粗率词风。他说:作词要情真意新,但绝不可忽视对形式的刻意追求、词句的优美和格律的严谨。由于六朝以后,人们鄙薄藻采之美,讥为卖弄辞藻。殊不知“文”之初义,就是色彩和纹理。无辞藻之华采,谈什么“文采风流”呢?连老杜也说“清词丽句必为邻”,这其实是中国文学传统中不可或缺的审美组成部分。准确而巧妙地用典,使其渊源有自,不用典,怎么能达到典雅呢?雅是正和高超之义,正宗而脱俗。可以把几个事物浓缩成几个字,迂回曲折,回肠荡气,不可一览无余。要达到立意新、巧用典,就得涉猎广要多读书,多背诵,词牌调体烂熟于胸。他曾在1980年孙正刚《词学新探·跋》中言道:“古典文学工作者应多研究一些最基本的、又难于理解的知识。”先生特别强调“多读书”,对前来请教的学子说:“要多读多背,背诵多了,口吻间就有了平仄,作诗读诗,随意脱口吟出,自然能符合格律。而且诗中的遣词、气味、神理也一并吸取。背诵可以说是作诗的不二法门。”

  1990年2月14日,寇梦碧先生溘然长逝。先生于弥留之际作《赠用秀诗友》:“忘年忻契合,唱和许相亲。著力兴文运,花开艺苑春。”掩卷思故,感叹不已,特和原诗一首:“画图持泪展,难唤梦时亲。未许宫商坠,悬知又一春。”当年先生那些构思精巧、句妍韵美的诗文题咏无不使人产生愉悦和回味,也给津门的著名景观增添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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