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有一方寿石工治的印,还有一方金禹民为我治的印,这师徒二人的作品各具特色。
寿石工(1885—1950),浙江绍兴人,名玺,字石工、务熹、硕(音石)功,号印丐、燕客、园丁、无量、珏公、珏庵,还有冷荷亭长、石尊者等别号,斋名湘怨楼、辟支堂、含光簃、绿天精舍、春声馆、铸梦庐等。寿石工先生极喜爱赵之谦和吴昌硕的印,曾见吴昌硕自号“五湖印丐”“十亩园丁五湖印丐”,故而他又号“印丐”。
巢章甫《海天楼艺话》有“不食鱼斋”一文,写道:“山阴寿石工夫子,食舍鱼。刻一印曰‘不食鱼斋’。盖幼时久病,医令食鱼四十九日,不许进他食,并不许加佐料,仅以白水汆之。初无所苦,逾十日,即生厌,渐致呕吐。达念余日,即废,不能从四十九日之教也。其后遂不能食鱼。”清代梁鼎芬有“食鱼斋印”,石工先生则反其意,刻制多方“不食鱼斋”印。
寿石工之父寿镜吾先生(鲁迅在绍兴三味书屋读书时的启蒙老师)曾宦游山西,寿石工随父就学山西大学堂,后加入同盟会,参加辛亥革命。民国后定居北京,与陈师曾等人创办美术专科学校,并在北京大学等校教授古文、诗词、篆刻等。寿石工亦是“南社”成员,并参加湖社画会的活动。
石工先生的篆刻,初师秦汉,后又吸取吴熙载、赵之谦、吴昌硕、黄士陵等名家之长,作品具有古雅之风,其小印尤精,犹如书家小楷,即使印小而刻工之精美为他人所不及,故上世纪40年代石工先生即有“执北方印坛之牛耳者”的美誉。从而学者有金禹民、巢章甫、温庭宽诸先生。
我收藏的这方寿石工先生治的印,是在一块寿山冻石上刻阳文“铁罋畴人”四字,落款“印丐”。此印高3.2厘米、横1.4厘米。在这么小的一块印石上刻制如此复杂笔画的字,而且笔笔精到,一笔不苟,极为难得,因此被我视为至宝。
我还有一方金禹民先生为我治的印,是高学仁代为向金先生索刻的。
金禹民(1906—1982),满族镶黄旗人,姓马佳氏,原名马金澄,字宇民。后以金为姓,改字禹民,号宜斋,别署自耕老人、单臂翁等。巢章甫先生讲:石章钮或有损坏,金先生能补救如旧时。巢先生还讲:金禹民多能,擅于雕塑人物并能制砚,刻铭尤能神形并传不爽毫发,收藏家如徐端甫、郭啸麓、马绍眉,每有铭辞,必属禹民刻之。
金禹民先生1939至1949年任北大篆刻导师,1949年后任职故宫博物院,1973年患病致半身不遂,但仍能单臂操刀治印,我的这方“崔锦所藏”印就是他病后刻制的。落款“乙卯大暑禹民支臂刻”,乙卯即1975年,就是金先生病后两年所刻,但刀法依旧十分精彩,令人敬佩。他还转告我此印石极佳,钮也刻制得十分精致,嘱我好好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