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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10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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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母亲
就没有老北京故事(图)
李峥嵘
《钟鼓楼下》,金少凡著,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

  “钟鼓楼,钟鼓楼,兄弟人两个,坐镇城北口;钟鼓楼,钟鼓楼,哥哥前边站,兄弟跟在后……”随着老儿歌的吟唱,作家金少凡带我们走进充满浓郁生活气息的《钟鼓楼下》。

  回忆起钟鼓楼下的童年生活,金少凡永远记得这些场景:夏天,母亲在院子里晒一盆水,等到傍晚水晒热了就把他放进盆里去洗澡;母亲坐在小板凳上,把裤腿高高地挽起来,在腿上搓麻绳;灯下,母亲努力把锥子扎进坚硬的鞋底里,使劲儿扯着麻绳为他做鞋……对他来说,每一缕炊烟、每一声叫卖、每一种味道都镶嵌进记忆中。

  为了写好钟鼓楼下的故事,金少凡每次看望母亲,都要和母亲聊聊往事。对于书里涉及的那口康熙年间就从钟楼上被替换下来的大钟,还有很多今天已经很少见的物件、着装、习俗,他都一一求证。例如姥爷当年从东北回来,戴着一顶尖顶带护耳、围脖的帽子,孩子们都觉得稀奇,姥爷是被一帮孩子连喊带叫地追逐着拥进屋子里的。不过,金少凡始终不知道那帽子的名字。跟母亲以及民俗学家求证后才得知,那种帽子叫“麻灰儿”。

  金少凡将母亲的讲述与几十年前自己在四合院里的生活经历相融合,并调动丰富的知识积累与艺术想象,创造了一个钟鼓楼下的小院,刻画了杂居在这里的六七户从事不同行业的普通老百姓的喜怒哀乐。

  跟随着跌宕的情节,读者仿佛被拉回到几十年前,置身于那个简陋的小院中。旧时的早晨从生炉子开始:“在妇女们趿拉着鞋、端着便盆儿走到胡同口,在厕所门前排起队伍来的时候,从各家被憋住了的炉子里冒出来的浓烟,便升腾了起来,在院子里弥漫、纠缠。之后,再由一个个院子里弥漫开去,和其他院子里的烟雾纠缠在一起,再和整条胡同的烟雾联起手来,牵着、引着、挂着、拖着、舞着,把整个北京城全都给遮罩了起来。在缭绕的炊烟中,北京城,就那么一骨碌醒来了。或许,是被接连不断的吆喝声给叫醒的。每天,伴随着弥漫在空中的炊烟,那一声一声的吆喝,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了。”

  “豆腐嗷——豆腐,青菜嘞——青菜,新芹菜,辣秦椒,嫩蒜苗,带花儿的黄瓜,不甜镚子儿不要嘞——”金少凡将京味语言与儿童语言水乳交融,让读者既能看到画面,也能听到声音,生动活泼、绘声绘色。

  书里既有评书等非遗的项目,也有已经失传或者即将失传的民间技艺。如:老北京的搬家行——窝脖儿,老一辈的手艺——捏泥人、摇煤球等。蕴含在字里行间的是悠久的历史文化,铺呈在民俗画卷中的是平凡人的喜怒哀乐,通过儿童的视角看到的是市井之中的质朴与善良,大杂院里的寻常故事折射的是乐观与坚韧。

  书中描写苦中作乐,吃个冰柿子都好像玉液琼浆:“手一掰,冰掉了,攥攥柿子,稀溜软,这时候,拿嘴一嘬,满世界的汤汁就出来了。嘬完了汤汁,再把柿子里的‘舌头’挑出来,进嘴一嚼,‘舌头’嘎嘣嘎嘣地脆!”描写仨孩子吃一个窝头:“先是小芬儿,把窝窝头捧在手里。她先把舌头伸出来,舔舔嘴唇,咽几口唾沫,然后再张开嘴,在窝头的边上轻轻地啃一下。小芬儿啃完了,是我。我也是先把舌头伸出来,舔舔嘴唇,咽几口唾沫,之后再张开嘴,在窝头边儿上,轻轻地咬一小口。若是有渣子掉下来,便赶紧伸出手去,把它接住。轮到小山子了,也是如此。啃到最后,窝头到尖儿了,臭豆腐在上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们仨就开始推让。最后的一口是福根儿,小山子让我吃了,我让小芬儿吃了,小芬儿又让小山子吃了。最后我和小芬儿一致说让小山子吃了,因为他还要背着乏煤走老远的路,回天桥的铺陈胡同去。”

  细腻的描写,写出了艰难岁月的饥饿,也写出了彼此照应的友爱。可以说,这是一部用孩子的成长观照历史的儿童文学,是一幅将小人物的喜怒哀乐与民风民俗相交织的画卷。

  在介绍自己的创作历程中,金少凡一再强调,没有母亲,自己就不可能创作出那么多老北京的故事。所以,他把这本书献给母亲,在他的笔下,母亲化身为所有善良、质朴、坚韧的前辈,化身为一座底蕴深厚的古城。“一切看似那样平凡,一切又都是那样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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