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20世纪带着诸如相对论、量子论、信息论、基因论等物理学巨大成就被载入史册之时,一定不会少了一个中国人的名字,他就是中国科学院院士、享誉世界的核物理学家卢鹤绂。2007年6月,卢鹤绂逝世10周年纪念会在天津市政协俱乐部举行,中外专家学者和卢鹤绂至亲好友等近百人与会,追思这位“中国核能之父”“世界上第一个揭露原子弹秘密的人”,并参观了卢鹤绂在天津原意租界的旧居。
卢鹤绂旧居在今河北区胜利路403号,为一座意式楼房,主体两层,局部三层,带地下室,设有晾台,系欧洲古典建筑风格,视觉效果简洁明快。2013年被定为天津市文物保护单位。
卢鹤绂1914年出生在辽宁沈阳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的父亲卢景贵是20世纪初中国公派赴美留学生、交通机械专家,与张学良熟稔;母亲崔可言曾东渡日本,与秋瑾同在东京女子实践学堂公费留学,后从事教育工作。在家庭的熏陶下,天资聪颖的卢鹤绂从小就对自然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931年,他随父母来津寓居意租界,并在天津的河北省工业学院机电预科学习。1932年以优异成绩考入燕京大学理学院物理系。1936年大学毕业后赴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研究院深造,专攻近代物理和原子物理。在导师指导下,正在攻读硕士学位的卢鹤绂展开了一项热盐离子源发射性能的研究,经过反复实验,发现了“热盐离子发射的同位素效应”。紧接着,他又用自己发明的“时间积分法”,在世界上首次精确地测得了锂7和锂6的天然丰度比数值。卢鹤绂所做的这一开创性工作,为国际物理学界所公认。
20世纪30年代,原子物理学是当时最热门的研究学科。特别是铀核裂变现象被发现后,如何用特大的质谱仪长时间积累出足够数量的铀核,更成为物理学界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1939年卢鹤绂获得硕士学位后,就把这一课题作为攻读博士学位的研究目标。经过3年刻苦努力,他设计制造了一台新型60度聚焦的高强度质谱仪,撰写了名为《新型高强度质谱仪及在分离硼同位素上的应用》的博士论文。1941年卢鹤绂拿到博士学位后,收到了美国政府的《科学人才征用表格》,但他没有填写,毅然放弃了美国优越的工作条件和舒适的生活,与新婚不久的太太回到了抗战中的祖国。为此,他退出了与另外两名物理学家正在进行的课题,而不久之后这两名物理学家凭借这一课题获得了诺贝尔奖。回到国内,卢鹤绂奔波涉险,先后执教于中山大学、广西大学、浙江大学这三所流亡中的学校。当时的中国,日军进犯猖獗,大学辗转迁徙,在破败的野庙里,他向学生讲授最前沿的物理学理论。
战乱中的中国没有条件开展核物理方面的实验研究。卢鹤绂为把所学知识贡献给祖国,在教学之余继续进行科研。他先后发表了两篇重要论文:一篇是1944年在国内《科学》上发表的《重原子核内之潜能及其利用》,全面阐述了核裂变的实验发现及有关理论,并预言人类大规模利用原子能的可能性,被学界普遍认为是“中国科学家第一个给中国读者全面介绍原子能物理知识及其应用”的科学著述;另一篇是1947年在《美国物理月刊》上发表的《关于原子弹的物理学》一文,诠释了原子弹机理的奥秘,并提出了简单估算原子弹和原子反应堆之临界体积的独特方法。该文发表后,在国际物理学界引起轰动,不仅文献资料被广泛引用,而且卢鹤绂也被誉为“世界上第一个揭露原子弹秘密的人”,从而确定了他成为世界第一流原子能物理学家和“中国核能之父”的历史地位。
此时天津家中的母亲崔可言却一直没有儿子的音信,她每日守在无线电收音机旁,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之后,才终于从广播中得知卢鹤绂夫妇在贵州湄潭。几年过去了,1950年杭州到天津的铁路通车,离家在外已有14年之久、时在浙大任教的卢鹤绂终于能够回天津省亲。
在数十年的教育、科研生涯中,卢鹤绂为中国物理事业,特别是培养中国第一代原子科学技术骨干作出重要贡献。他创立的方程被命名为“卢鹤绂方程”。1955年夏,卢鹤绂调至北京大学新组建的物理研究室工作,专门讲授物理课程,实践了自己的格言“知而告人,告而以实,仁信也”。中国11位“两弹”元勋中,有7位是卢鹤绂的学生。在复旦大学为卢鹤绂庆祝八十大寿的大会上,他曾经说:“物理学不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应当创出新的东西来,才有意义。”卢鹤绂之子卢永亮曾在一篇纪念文章中说:“父亲把物理作为一种信仰,作为他生命的一部分,这也就是后来他成功的基础。”正是基于这样的科学信仰,卢鹤绂一生治学、育人、爱国、奉献,身体力行,如日之恒,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科研教育工作者和莘莘学子。
1997年,83岁的卢鹤绂在上海逝世。他生前即被英国剑桥国际传记中心授予“20世纪成就奖”;去世后,美国休斯敦大学和明尼苏达大学均为他竖立铜像,美国檀香山市还把每年6月15日定为“卢鹤绂日”。2014年,卢鹤绂诞辰100周年纪念会在复旦大学举行,《卢鹤绂院士百年诞辰纪念文集》正式首发;复旦大学现代物理研究所前竖立起一座卢鹤绂的铜像。
原天津意租界的卢鹤绂旧居于2007年整修一新。卢鹤绂的弟弟卢鹤纹回忆:当年居所周围是一个大院子,房子在院子的正中央,绕着房子可以骑自行车玩。房前有四棵大槐树,每棵树下摆着一个金鱼缸,兄弟姐妹常绕着树和鱼缸跑跳游戏,有时还打排球。2015年,由蔡沐禅、刘忠坤撰写的《卢鹤绂传》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为世人展现了这位科学家的传奇人生;而胜利路403号的这座意式小洋楼也成为对“核能之父”卢鹤绂的永久纪念。
● 《小楼春秋》解说词:
2007年,胜利路403号在初夏的蝉鸣中完成了修缮。这里,是卢鹤绂旧居。这座设计理念先进的小楼,是20世纪30年代卢鹤绂的父亲卢景贵购置的。小楼建设的年月是一个折中主义盛行的时代,这座建筑有很摩登的整体体量感,多少又带有一点传统理念,让人回想起过去那些装饰风格的点滴细节。(节选,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