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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1月1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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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
1949年天津解放前夕,何国模等地下党员艰苦斗争
将北洋大学完整地交到人民手中(图)
文 马俊波
北洋大学原址大楼

  何国模同志,浙江余姚人,1928年出生在北京。194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7年受党组织派遣来北洋大学(天津大学前身)从事地下革命工作。1949年天津解放后,任天津大学教务处处长,天津市委常委,教育卫生委员会主任,天津市第八届政协副主席等职务。2024年天津解放75周年到来前夕,天津市政协文化和文史处人员就天津解放时期的斗争工作采访了何国模同志,有关讲述内容整理如下。

  考入北洋大学

  热血青春斗敌顽

  何国模上高中时,受同班同学刘正红影响,接触到马克思主义。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刘正红对何国模公开了自己共产党员的身份,又把他介绍给上级领导石甦。他们每周见一次面,石甦对何国模进行共产主义教育。1946年7月1日,石甦、刘正红通知何国模,经党组织讨论,批准他加入中国共产党。何国模说:“在敌人的白色恐怖下,没有举行入党宣誓仪式,但我记得非常深刻,这一天是我的新政治生命的开始,是终身难忘的一天。我下定决心今后要处处按照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将自己的全部贡献给共产主义事业,并为之奋斗终身。当时是做好牺牲准备的。”

  1947年,何国模高中毕业,经党组织同意,考入北洋大学。10月1日,他来到位于天津西沽的校园,并于11月把党组织关系转到北洋大学,在天津参加党的地下工作。

  当时国民党在北洋大学的组织机构比较健全,包括区分部、三青团分团部,学生中有军统特务、中统特务、国民党党员、三青团团员。但校内进步学生仍是主流,学生运动蓬勃发展,有“小解放区”之称,参加三青团的学生不敢公开身份,否则名声扫地。学校的公开进步组织是学生自治会,地下党组织有什么号召,都通过自治会出面。学生自治会有铅印的内部刊物《北洋生活》,宣传进步思想,反映学生诉求,社长李铣是中共地下党党员,何国模协助他工作,负责撰写社论。国民党组织了求是学生会,伪装中立,提出学生的天职是读书,妄图分化、瓦解、破坏进步学生运动。北洋大学有800多名学生,其中200多人被骗参加了求是学生会。

  到了学生自治会两年一次的改选期间,求是学生会推出十几个人竞选学生自治会理事,制作宣传牌,敲锣打鼓在校园内游行造势,把宣传牌摆在学生大饭厅门口。地下党组织做出部署,统一提出进步学生的竞选名单,避免选票分散,展开强劲的宣传攻势,工作细到全校各间教室每张课桌上都贴了一份竞选名单。最终结果,进步阵营取得压倒性胜利,求是学生会的竞选学生全部落选。

  进步学生团结一心

  反对南迁留北洋

  1948年年底,辽沈战役结束后,国民党政府动员北洋大学南迁。校方收到命令后秘而不宣,积极筹备,准备召开南迁会议,通知学生自治会派代表参加。地下党组织指示:可派代表参加,但只听会,决不表态。

  校内反动势力散布“在安徽已建好校舍”的谎言,安排求是学生会组织全校学生大会讨论南迁。按那时的规定,只要有超过半数同学签名,就可以召开全校学生大会。在广大学生不明真相、进步学生缺乏准备的情况下,反动势力勉强凑够了半数签名。地下党组织做出决策——先把事情拖下来,不让大会做决议,再想办法扭转局面。

  在全校学生大会上,几个反动学生跳上台鼓吹南迁,进步学生与之展开辩论——师生员工及家属2000多人,怎么走?医疗和安全问题如何保证?抗战时期北洋大学西迁成立西北联合大学,贵重仪器设备和图书全部遗失,流失了许多老师和学生,这些问题你们想过吗?南迁校址真的准备好了吗?学生自治会将派人实地调研,回来后再做决定!就这样,这次大会被进步学生瓦解了。

  市地下学委指示,要进一步争取群众,尽一切力量阻止南迁。全校开展了声势浩大的反南迁斗争,学生自治会派学生到南方调研。校内的墙上贴满壁报、大字报和呼吁书。

  经过充分准备,一场由地下党组织领导、进步学生带头的学生大会召开了。反动势力犹做困兽之斗,继续鼓吹南迁,多名进步学生慷慨陈词,驳斥南迁谬论。电影《八千里路云和月》导演史东山之子史大千说:“我是东北学生,辽沈战役前,国民党欺骗我们说关内都准备好了,但是,我们来了之后根本没人管,只能住地下室。幸亏我考上了北洋大学,才有了吃住的地方。能相信他们吗?”他的发言影响很大。学生自治会公布了实地调研结果:安徽的所谓校舍,子虚乌有!最后,全体学生通过决议——反对南迁。这意味着北洋大学在政治上表了态,与国民党政府划清界限,留在天津迎接解放。

  1948年12月,平津战役打响了,地下党组织指示的任务是“团结群众,护产护校,配合人民解放军,解放天津”。国民党的校方领导大部分都逃走了,经请示上级党组织,北洋大学以学生自治会为基础,联合教师助教联谊会、工人联谊会组成应变委员会,担负起对学校的领导责任。地下党组织通知何国模参加应变委员会。学校好多仪器设备比较贵重,组织上安排地下党员高光国负责妥善处理。他找来何国模帮忙,以应变委员会的名义,通知各系把贵重仪器设备送到南大楼地下室。学校的重要档案、珍贵图书也送了过来。他们把地下室大门用砖头砌上,再用水泥抹平,刷上白灰,从外面看不出这里还有地下室,更不知道藏了东西。

  解决困难购买粮食

  沉着应对迎接解放

  北洋大学地处前线,国民党军队几次试图入校,将学校作为阵地。出于安全考虑,应变委员会将全校师生员工及家属2000多人迁到河北女子师范学院(位于今河北区),在体育馆和教室暂住。何国模和高光国考虑到北洋校园需要有人看护,筹划组建护校队,由七八个进步学生和十几个校工组成。何国模作动员讲话,高光国担任护校队队长。之后国民党军队进驻学校,护校队不惧战火,看护校产直到天津解放。

  应变委员会组织全体学生学习讨论中国共产党的城市政策、解放军“约法八章”,并开展文娱活动。这时天津城内戒严,北洋大学2000多人的吃粮问题怎么解决?难题又交给了何国模。他打听到国民党政府给北洋大学汇来一笔南迁费,便找到学校出纳组主任王培杰,表明身份,请对方把南迁费拿出来买粮食。王培杰说,确实有这笔钱,存在银行,他一个人签字取不出来,还得有一位学校领导签字、盖章。何国模又了解到副训导长张务滋还在天津,于是去做张务滋的工作。张务滋同意代表学校签字。最后,两人都在支票上盖了章。

  钱有了,但去哪儿买这么多粮食呢?有人说,机械系副教授兼机工厂厂长张风岗办法多。何国模找到张教授,夜里3点两人出发,走了很远,来到一家粮食批发商行。屋内正中间摆着长桌,桌上有几十个小布口袋,装着不同种类的粮食样品,每个口袋前有一个小牌子,写明等级、价格。何国模选了最好的小站稻米,买了10万公斤,并提出要在明天下午之前送到。天亮以后,他又订购了2500公斤咸菜、2500公斤鲜菜。

  第二天下午,一辆辆马车满载粮食、蔬菜、咸菜,浩浩荡荡来到河北女子师范学院。此后一个多月里,大家都到食堂免费吃饭。学校还有几十个工人,仍住在学校附近,每周来领一次粮食。这批粮食保证了地下党组织部署的应变任务顺利完成。直到二三十年后,有老熟人见到何国模,还会感激地说:“当年要是没有应变委员会发粮,我们全家早就饿死了!”

  1949年1月15日,天津解放。17日,何国模请高光国先回校看一下。不久后高光国带回消息,可以回学校,只是路上有国民党军队埋的地雷,还没来得及清除,解放军工兵在地雷周围用白灰画了一个个白圈,提醒路人。地下党组织和应变委员会决定,撤回北洋大学。大家排成长队,沿路躲着白圈走回学校。贵重仪器设备、珍贵图书、学校档案等完好无损。至此,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中国第一所现代大学——北洋大学完整地交到人民手中。在艰难困苦的年代,何国模他们这代革命者经受住了生死考验,回首峥嵘岁月,他们青春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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