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美援朝战争的第三次战役中,中国人民志愿军第50军与英军第29旅狭路相逢,一举全歼其“皇家重坦克营”,取得了一场以步兵轻武器歼灭敌坦克部队的辉煌胜利。
一
1950年10月,人民解放军第50军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序列,开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12月31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为打破美国政府“先停火,后谈判”、争取喘息时间卷土重来的阴谋,突破“三八线”,对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及其指挥的南朝鲜军发起进攻,打响了第三次战役。
至1951年1月2日,南朝鲜军扼守的第一道防线全面崩溃,汉城正面吃紧,美、英军东部翼侧完全暴露。美陆军副参谋长李奇微为避免十几万部队拥挤在汉江北岸背水作战,便下令全线撤退,只以小部队在汉城以北高阳、道峰山、水落山一线进行掩护,企图阻止中朝人民军队继续进攻。1月3日,志愿军在抗美援朝战争第三次战役中转入追击作战。
美军为了自己逃命,特令英军第29旅皇家奥斯特来复枪团及英“皇家重坦克营”,在议政府地区担任掩护。志愿军第50军149师奉命向高阳、汉城方向追击。高阳地理位置重要,位于议政府至汉城的公路上。若占据高阳,既可以从汉城侧背打击敌人,又能切断在议政府的英军退路。在高阳以北1公里处碧蹄里驻守着美军第25师34团一个营的兵力。志愿军149师445团和446团各一个加强营组成先头追击分队,直插高阳。首先击溃在碧蹄里一个营的美军,俘美军28人,再乘胜进军占领高阳,随即向高阳东南仙游里进攻。
仙游里位于议政府至汉城公路以西,英第29旅在此阻击志愿军。1951年1月3日拂晓,志愿军149师以两个连的兵力,展开攻击,仅经半小时战斗,就占领195.3高地,堵住了英军皇家奥斯特来复枪57团第1营和“皇家重坦克营”的退路,将位于佛弥地的英军重坦克营与英步兵第29旅主力分割开来,使其成为一支孤军。149师446团2营在营长杨树云的带领下,完成了对“皇家重坦克营”的包围。战场选在了佛弥地的一个山谷里,这里一边是小河沟,一边是山岩,道路狭窄,是伏击坦克的理想场所。
像这样的重坦克营在英军中为数不多,属于佼佼者,所以在当晚,英军29旅从议政府方向派出1000多人,动用200多门大炮前往接应重坦克营撤退。149师部队一面在仙游里死死挡住英军29旅的增援,一面迅速形成对重坦克营的合围,实施围歼。
二
149师没有打坦克的武器,只有靠炸药包、爆破筒与英军“皇家重坦克营”激战。战士们先用机枪、冲锋枪、步枪的火力,把伏在坦克上的步兵赶下来,然后,爆破组以炸药包、爆破筒、手榴弹炸坦克,先炸毁其先头坦克,再将其队形拦腰斩断,趁其混乱之际,以单兵、小组进行攻击。第3连9班班长王长贵是云南盐兴人,是一名老战士,南征北战,英勇杀敌,因功勋卓著,于1950年9月出席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受到毛泽东主席接见。在战斗中,王长贵奉命带领一个班阻击敌坦克。他机智勇敢,沉着指挥,和战友们一起炸毁敌坦克5辆,并缴获一挺轻机枪。
最难打的是英军装有火焰喷射器的装甲车,志愿军形象地称为“喷火坦克”。这个怪物能喷出一条几十米长的火带,只要在它的射界内,无法躲避。为了炸毁一辆喷火坦克,爆破手前仆后继、奋不顾身,可惜被熊熊烈焰吞噬,活活烧死。喷火坦克在战场上横行肆虐,必须将这个怪物炸掉。第5连机枪班副班长李光禄是四川省三台县人,他看到战友们一个个被烧死,气红了眼,抄起爆破筒奋不顾身冲向喷火坦克。为了加快爆破筒的爆炸速度,李光禄将爆破筒的导火索截短到了3厘米长,这就要求李光禄必须在3秒内完成点火、投送、并撤退到安全地带等一系列动作,否则,要么被敌人干掉,要么和敌人同归于尽。李光禄用爆破筒连续炸毁敌军重型喷火坦克3辆,一战成名,荣立特等功。当年人民日报记者采访李光禄,他说:“我们用佛弥地战斗告诉帝国主义者们,中国人民不是好惹的!”
第4连也在另外的方向把“皇家重坦克营”给堵住了。战士顾洪运炸毁2辆坦克后,爆破筒用完,他爬上第3辆坦克,掀开炮塔舱盖,高举手榴弹,迫敌投降。同时,由于顾洪运炸毁的坦克堵住了英军坦克的去路,其余坦克均被缴获或击毁。
到1月4日天亮前,志愿军胜利结束战斗。在打扫战场时,志愿军指战员发现,英军的坦克、装甲车和汽车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躺在沟里、稻田地上。公路上的坦克、装甲车和汽车有相当一部分是好的,车灯开得通亮,马达还在“轰轰隆隆”地叫唤。据《人民日报》1951年2月26日发表李庄、超祺采写的战地通讯《“皇家重坦克营”的覆灭》报道说:“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三个步兵连,歼灭了英国一个重坦克营,毙伤俘英军三百余人,缴获、击毁坦克三十一辆、装甲车一辆、牵引车及汽车二十四辆。步兵连用炸药、爆破筒、步枪、机枪和手榴弹打败装有一零五榴弹炮的重坦克。”
三
战斗结束后,作战部队将200余名俘虏押送到师政治部敌工组。当时仅有高中学历的敌工组副组长莫若健和南开毕业的孙崇山,捧着《英汉词典》突击审讯战俘时,才得知这支坦克部队的名称为“皇家重坦克营”。经《人民日报》报道后,歼灭“皇家重坦克营”的消息迅速在神州大地传播,人们在引用这一名称时,也规范地加上了引号。
中国人民志愿军外俘管理处第1团2中队教育中队长苏峥嵘曾回忆说,英军少校营长柯尼斯进了战俘营后,仍然死要面子不服气:“是你们使用了反坦克炮,打坏了我们的坦克,我才被你们俘虏的。”苏峥嵘耐心地告诉柯尼斯:“参加那天晚上战斗的我志愿军部队,根本就没有配备反坦克炮,我们炸毁你们坦克的武器是爆破筒、炸药包和手榴弹!”这话,对绅士般的柯尼斯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奇耻大辱,他几乎跳了起来:“你是吹牛!用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能炸毁我们的重型坦克吗?在我们英国的军事教科书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
面对铁的事实,英军被俘官兵最后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先进武器被志愿军用“最原始的爆破手段”击毁了。英军哀叹:我们被美军出卖了,成了他们的替死鬼。从此,英军战史将葬送“皇家重坦克营”的这道谷地称为“死谷”。
当50军将战报连同随军摄影干事拍摄的现场照片一起报送到“志司”,彭德怀司令员等首长们看后大为兴奋。1951年1月11日,彭德怀、邓华、洪学智、韩先楚联名致电各军并上报军委,表扬149师446团:“我50军149师446团在新年攻势中,由于全体指战员迅速积极行动,于高阳附近抓住英29旅及美军一部,给予沉重打击……此种果敢战斗行动,值得全军学习,特通令表扬。”
在第四次战役中,50军在汉江两岸顽强抗敌50昼夜。一天,50军军长曾泽生在志愿军总部见到彭德怀时,彭总紧紧握住他的手说:“50军打得好,你指挥得好啊,我要给你补兵,优先给你们50军换装。”1951年4月,50军回国休整,毛泽东在中南海接见曾泽生,鼓励他说:“你们在朝鲜战场打得还是蛮漂亮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