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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25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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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丹丹知道
武宝生

  我今年80岁,但是,连一个生日都没有过过。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出生年月日。

  我出生在山西吕梁山一个深山沟里。那时,山区没有学校,我是去数十里外的外婆家,才上了学。登记岁数时,随便写了个9岁。出生年月日也是老师随手给填上去的。

  那年考高中,学校要我填真实的出生年月日。为此,我专门回到山村问爹妈。爹摇了摇头,说:“你的出生年月日真的把握不准了!”妈说:“你是属羊的,这没错。那时日本鬼子还在呢!”

  根据母亲的回忆,我推算后,说:“我的出生年份是1943年。”妈说:“娃你有文化,就定为1943年吧!”我说:“不是定,是我推算出来的,没错。”爹插话:“没错更好。娃你脑子好用。”

  我又说:“只有出生年份,没有出生月日,也不行啊!”爹立马说:“那就随便填个吧!”我有点不高兴了:“哪有这样随便填的!连自己孩子的出生时间都搞不明白?真是的!以后,让我怎么过生日啊?”爹瞪我一下,高声喊:“娃,你是在责问爹妈吗?我倒要问问你:你知道爹妈的出生年月日吗?你给爹妈过过生日吗?”这下把我问住了。我不知道爹妈的出生年月日,更没有给爹妈过过生日!

  妈说:“娃,咱山村落后啊!没有几个人能准确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日。现在,你进城念书了,回来一次不容易。走,和爹妈到西坡转转去,一块儿看看山丹丹花,开得正艳呢!妈想起来,娃你出生那会儿,西坡上的山丹丹花,被东山口刚出来的太阳照得像火一样燃烧呢!”

  我默默地跟着爹妈爬上西坡。西坡的山丹丹花,美丽而娇艳。有的一株开一朵花的,有的一株开两朵花的,还有的一株开十几朵花的。爹缓和语气对我说:“你知道山丹丹花的花期吗?你知道山丹丹花为什么会开不同数目的花朵吗?娃,爹告诉你,开一朵的是一岁花,开两朵的是两岁花;一株开多少朵花就是多少岁数啊!记住,山丹丹花知道自己的岁数。娃,难道你会比山丹丹花傻吗?吕梁山的山丹丹花,开在七、八、九三个月;你落地时,东方的太阳正照耀着西坡的山丹丹花,那是早晨。娃你究竟出生在何年何月何日,就由你推算吧!你还要让爹妈做些什么呢?至今,咱家就出了你一个文化人,这事应该由你来办!”

  听爹说完这番话,我的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泪珠跌落在红艳艳的山丹丹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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