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自守姚学塽 

　　自此秦恩复、龚自珍二人无三日不相见，在一起抄书、校勘，相处融洽。秦恩复同情自珍的遭遇，爱惜自珍的才气，深恐其被摧残埋没；自珍十分敬重这位前辈，盛赞其“心光湛然，而气味沉厚，温温然耐久长”。 

　　秦恩复家中收藏有两件十分珍贵的文物：一件汉代古镜，一只汉代熏炉。他平常秘不示人，这天专门请自珍过府观赏。自珍看后写有《柬秦敦夫编修二章》，借物喻人，赞主人的品质，也写二人的友谊： 

　　君家有古镜，曾照汉时妆。三日不相见，思之心徊徨。愿身为镜奁，护此千岁光。 

　　君家有熏炉，曾熏汉时香。三日不摩挲，活碧生微凉。愿身为炉烟，续续君子旁。 

　　龚自珍生性豪爽，胸襟磊落，前后与姚莹、汤鹏、陈奂、张际亮结为朋友，经常作诗唱和。这些人都是一时才俊，“皆慷慨激励，其志才气，欲凌驾一时”。他常常听朋友们在一起谈论起兵部郎中姚学塽的人品学问，心中十分钦敬。尤其听魏源说姚学塽“尤工制义（八股文）”，立意出自经典，“高古渊粹，而语皆心得，使人感发兴起”。甚至说他的文章应该与宋代欧阳修、王安石、三苏的文章“并垂百世”，远远在清代名儒李光地兄弟之上。魏源说：“盖自制义（八股文）以来，一人而已。”他又听陈奂说，姚学塽在京师当了十几年官，没有宅第，常年住在僧寺中。魏源自己就曾和他在水月庵当过邻居，两人十分相熟。自珍决定和陈奂一起去访姚学塽，写诗给陈奂说：“枯庵有一士，长贫颜色好。避人偕访之，一睹永相保。” 

　　姚学塽，字晋堂，一字镜堂，浙江归安人，嘉庆元年中进士，时任兵部郎中。他为官清廉，清贫自守，在京中为官十年，不携眷属，寓居在破庙里。公事之余，以文酒自娱。朝中达官显贵，很少有人认识他。他曾经担任过贵州乡试的主考官，门下弟子有赠送钱财礼物的，坚决不受，只有送酒时才接受。出门的时候，从不乘车坐轿，常常步行，一个小童背着衣囊跟着。冬天穿的破衣袄，羊毛已经快脱落完了，只剩光光的皮子。当他踽踽独行在大街上的时候，成群的儿童常常跟在后面指指点点地嘲笑，他也毫不在意。所住的僧房里，纸窗布幕，破屋风号，霜华盈席，他仍然危坐不动。闲暇时候，就到相邻的寺院里寻花看竹，寺中的僧人都说，就是佛教中的苦行也不过这样清苦笃行，怡然自得。 

　　这一天秋高气爽，自珍带着这几年写的八股文两千多篇，和陈奂一道去水月庵拜访姚学塽。 

　　团结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