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无戏言 

　　颜伯虎的情绪缓和下来，眼睛盯着高克己说：“不是我不帮你，是我跟预审队这帮人凑合不到一块儿去。想当年，我为什么离开一线来食堂做饭啊，就是看不惯他们做事太条条框框，干预审的不光是讲证据、讲政策、玩科技，更重要的是拼知识储备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你看看现在，一个个穿着警服，笔管条直油光粉面地进去，知道什么人什么对待法吗？知道衣服的颜色可以针对不同的嫌疑人，产生不同的效果吗？知道问话要找气口儿、对话要抑扬顿挫吗？最可气的还要详细记录嫌疑人和预审员的细微动作，记录嫌疑人的举止反应没问题，记录预审员的干嘛？是不是审讯中预审员打个喷嚏都要记录在案，上面写着此时嫌疑人没说话，预审员打了一个喷嚏！还开着监控、看着电脑、戴着耳麦，时不时地还得听外面监控人员的提示。我就不明白，审讯现场谁来掌控？是直面嫌疑人的预审员，还是外面看着监控、总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预审员的人？”高克己说：“你就别发牢骚了，依着你怎么办？”颜伯虎哼了一声说：“依着我就得重新调整审讯方案，先把这些人都撤出来，不要再轮番轰炸了，给嫌疑人留10到15分钟的空白时间，用喇叭放一首舒缓点的轻音乐，监控人员详细观察这段时间他的反应，然后准备好吃的喝的当道具，这些条件具备了我再出马跟他过两招，也许能拿下来。”高克己焦急地说：“那还等什么啊，就按你说的办吧。”颜伯虎不屑地说：“你当自己是李正弘呢。你说了算吗？”高克己还未说话，另外有一个声音传过来：“他说的不算，我说了算！” 

　　此言一出，让高克己和颜伯虎都吓了一跳，两人的同一反应是深夜食堂里，怎么还会有第三个人呢。随着话音，李正弘推开操作间的门，冲着颜伯虎说：“你刚才说的方案我批准了。”颜伯虎连忙改口说道：“别啊……李处。我是和克己瞎聊，你可别当真啊。再说，我是在食堂里说的话，跟业务无关，不能算数啊。”李正弘朝前一步，凑到颜伯虎跟前说：“军中无戏言。食堂也是公安处的食堂，没出单位的管辖范围，方案批准了。”颜伯虎用极其愤怒的眼神盯着高克己，意思是说原来你们两人设计好了圈套让我钻。“我、我……”高克己则满脸的无辜，朝颜伯虎摊开两手，意思是说我不知道他跟在我后面啊。短暂的对视后，颜伯虎一咬牙说：“我需要个记录员，让高克己担任。”“同意，高克己协助你审讯嫌疑人。”“到现场听我安排，别人不许瞎指挥。”“你主审就听你的，还有吗？”“没了。我现在就把牛肉面给弟兄们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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