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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10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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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上丛话
《曙光》纪行 四
安源不料似桃源
杨仲达

  虽然叫总平巷,但它不是一条普通的巷子,而是煤矿井口。红砖高墙,中间是一个大的洞口,两侧分别是三个小的洞口,宛如一座石拱桥的桥洞,桥身乃是牌坊形建筑,飞架起一座青色的山坡。

  这是驰名于中外安源路矿的井口。也可以说,这是一个历史的洞口。1898年,一个近代风云人物,汉阳铁厂督办盛宣怀创办萍乡煤矿,并于次年兴建株萍铁路,合称安源路矿。自其肇始之日距今已历一百二十余年,经几度兴衰,虽有间断,但一直不歇。安源从属于江西萍乡,现今既有安源区,也有安源镇和安源村。

  总平巷迄今仍是煤井的总出入口,一代一代的煤矿工人走入走出,一列一列的采煤车驶来驶去,它并没有被拆掉,也没有因成为文物而被保护起来。我们的采访拍摄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安源路矿博物馆的副馆长黄洋给天津市委党校的张新华老师讲解情况,镜头里,采煤车在她们身后依然川流不息。1922年9月14日,震惊全国的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就是从总平巷开始的。井下工人手握岩尖和斧头,像煤流一般涌出井口。历史在这里是多重的,也是活态的。

  我以为煤矿都该是我在北方见过的那样,而这座大名鼎鼎的江南煤矿,在我初来之际已经颠覆了我对于煤矿的认知。它不是黑色的基调,而是青山环伺,碧草蔓延,我来时曾记下一诗,其中有一句“安源不料似桃源”。如果不告诉我这是安源路矿,那么我则可能以为这是一片世外桃源,依然存在的工业区模样和众多座老房子更使得它遗世独立一般,像是一个供人阅读的写满前世感的旅游区。

  我们置身在路矿之中,其实也置身于一个浩大而连锁的博物馆,知道了那些建筑以及遗迹的来历,这一片青山又添加了红色的内因,更有了内容。我们看到,在牛形岭的绿色里拾级而上才可到达的雄伟巍峨的安源路矿工人运动纪念馆,看到那高粱红的女儿墙上点缀着由汉白玉雕刻的葵花和麦穗以及信号灯、矿灯等图案,琉璃砖砌成的十面红旗和十把火炬,中间位置是在油画《毛主席去安源》中截取的毛泽东的头像,其下是大理石铺成的六根方柱的走廊,以及墙面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八个大字,这些都令人肃然起敬,始又猛然惊醒,这里即是“东方的莫斯科”。

  这座纪念馆是为了纪念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安源路矿工人运动这一重大历史事件而建立的革命历史专题纪念馆,也是为征集保护、研究宣传安源路矿工人运动文物的博物馆。其前身是1956年的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遗址陈列室,而它兴建于1968年,历时半个世纪,沧桑但不苍老,不仅外形宏伟、庄严,与自然浑然一体,且又极具审美价值与精神内涵。

  纪念馆内,陈列了1921年到1930年间中国共产党领导安源路矿工人罢工并开展农民运动和武装斗争的历史,配以多种文字图片以及实物和雕塑,更有一些声光电的新型元素。我在档案部门工作,故而对这种展陈颇感兴趣,它不仅是爱国主义教育的基地,也是旅游观光的极好场所。现今的安源路矿古今连于一体,在纪念馆陈列大厅之外,更有众多旧址陈迹的建筑,成为天然的纪念馆的一部分,如我文前所说的总平巷就是如此。而在此之外,散布在矿中的有工人俱乐部旧址、工人补习学校旧址、工人消费合作社旧址、工人大罢工谈判处旧址公务总汇、部署湘赣边界秋收起义的安源军事会议旧址暨中共安源地委党校旧址、毛泽东旧居、毛泽东李立三1921年冬来安源旧居、安源党组织决定罢工的党支部会议旧址、工农兵政府等红色不可移动文物,另有盛公祠和张公祠。我曾在拍摄间歇匆匆游览于其中,真令人有应接不暇之感。要知道这是一个煤矿,不是一座城市,文物的密集程度可见一斑,它所承载的历史重量也可见一斑。

  其中值得一提的就是在刘少奇与路矿当局谈判的大楼旧址即公务总汇的旧址,我们在此采景拍摄。从大历史来讲,这些遗迹都有自身独特的作用与价值,但就路矿工人罢工这一事件而言,工人俱乐部旧址更应一提。

  1921年冬,毛泽东、李立三等来安源考察时,与工人们谈及工人受痛苦受压迫及有组织团体之必要等情,大得工友欢迎,他们提议以解除工人所受压迫与痛苦为宗旨,将路矿工人组成一个团体,叫作“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在1922年2月,安源成立了中国共产党在产业工人中的第一个支部中共安源路矿支部,支部的成立促进了工人俱乐部的组织。那年的5月1日,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正式成立,当时的部址设在牛角坡52号的湖北同乡会内,仅是一座砖木结构平房, 1922年9月初,毛泽东来安源视察,果断作出组织工人举行大罢工的决定,俱乐部发表了《萍乡安源路矿工人罢工宣言》,所谓的工人俱乐部,其实就是工会组织。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胜利后,俱乐部组织迅速发展,在俱乐部总主任刘少奇的主持下,工人捐款筹集资金,按莫斯科大剧院式样设计建造新的办公楼和活动场所,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房,它和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的情况一样令人罕见,作为一个工人的俱乐部,它的设施堪称豪华,它以自身的形象体现了胜利,也体现了工人地位的真正改善。它有一个阔大讲演厅,两侧是红布黑字对联:“有团结精神有阶级觉悟;是劳工保障是人类福星。”上方横批是:“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啊!”俱乐部经常组织工人在此集会,举行游艺、化妆讲演,举行辩论会、时事讨论会等活动。这个新址是在半边街广场。

  在拍摄空当,我曾见到一座颇为巍峨的德式风格的大楼,它的样子像是一座古典庄严的教堂。我沿着山坡而上,发现这里是原萍乡煤矿办公大楼,即煤矿总局的旧址,早先矿局总办、职员和德国矿师等工程技术人员都在此办公,因地势太高,矿局才又建立了公务总汇,再后来,这座大楼改为盛公祠。那是矿区的制高点之一,与环抱着的青山对望,到处都是绵延不绝的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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