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废”和“燕巴虎” 

　　高克己从纪检委办公室回来，屁股还没坐稳，桌上的电话铃就急促地响起来，他抄起电话刚要开口，听筒里传出他熟悉的沙哑声：“‘窝囊废’，听说你让上面来的人提走过堂了，呵呵，赶脚（感觉）如何呀？”高克己没好气地冲对方抱怨：“哪股邪风把你吹出来了，不好好在食堂蒸馒头，尽管闲事。”对方说：“我的消息百分之百准确，自己哥们儿被上司问话，我不得关心关心呀。担心你心里有郁闷排解不开，回头再得点病，这才主动给你做心理辅导嘛。”高克己说：“你自己都混到食堂蒸馒头去了，还给我做心理辅导？我看你也是撑得难受，我嘴严着呢，从我这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对方说：“行，你就是铁嘴钢牙铜舌头不锈钢的腮帮子──自己憋着吧！”“啪嗒”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其实，高克己去纪检委办公室，不是被调查，而是核实平海铁路公安处处长李正弘的一些情况。李正弘外号叫“钻天猴”，是刑警队的老哥儿几个给起的外号：他在仕途上进步飞快，喜欢钻营，善于见风使舵，像个屁股上点了引信的钻天猴一样，呲呲往上蹿。如今知道这个外号的人不多，而敢于喊出这个外号的人更少了。而“窝囊废”，则是高克己的外号，就跟李正弘的“钻天猴”一样，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群众智慧的产物。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不得外号儿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就拿刚才打电话的这位来说吧，他是公安处食堂做饭的民警，名字叫颜伯虎，最早也是和高克己、李正弘并肩战斗过的同事加战友加师兄弟。当年以能言善辩思路灵活著称，厉害的是问他什么，都能张嘴就来绝不打喯儿，天上飞的、地下跑的，航空母舰洲际导弹，全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各式手枪的长短优劣，抓人上铐子时哪个动作最狠最快，预审讯问时的拍、惊、震、激、提等技巧，哪个最行之有效，都能像行家似的讲出个大概。有一次，同事抓到个犯罪嫌疑人，是个外科大夫，他竟然能和嫌疑人讨论怎样开刀留下的创口小，还能取出异物缝合时不会有刺眼的疤痕。弄得一旁几个新入警的大学生听得入了迷，非要让他说说如此高的修养和水准是如何炼成的。他大嘴一咧大言不惭地说：“外科手术开刀跟小偷使‘抹子’作案差不多，都是开小口、办大事，手艺不行的才把口子划得像狗啃的一样。”临了，还自嘲一句说：“我是假行家，你们别当真。”结果，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假行家”的外号。过了段时间，感觉颜伯虎说得似乎有道理，就是知道得太多太杂了。于是，用他的姓氏开头，和他的名字颜伯虎谐音，才有了现在这个外号“燕巴虎”，也就是学名蝙蝠的白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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