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天津韩家墅的北洋陆军讲武堂，亦称“陆军第一讲武堂”，附设学兵营，是晚清政府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开办的军事院校，与云南陆军讲武堂、东三省陆军讲武堂并称晚清时期全国三大讲武堂。北洋陆军讲武堂“调派军官肄业”，北洋陆军学兵营“挑取兵丁肄业”，其创办为后续各省开办讲武堂起到了示范引领作用。

　　一 办学背景

　　1840年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节节入侵，清廷被迫丧权失地。加之太平天国起义，清政府认识到传统军事力量无法应对内忧外患，推进现代军事教育改革迫在眉睫。

　　19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洋务运动时期，清政府主动学习西方军事技术，开办新式军事学堂，创办近代军事工业。在甲午战争中，北洋舰队全军覆没，军事教育理念出现转折。1900年庚子事变后，全国有多家军事教育机构，由于缺乏统一管理，办学水平参差不齐。

　　1901年，中国沿用一千多年的武举制度被废除，新式军事教育地位得到确立。1903年12月，清政府设立练兵处，对全国军事教育机构实施统一管理。1904年，《练兵处新定陆军学堂办法二十条》发布，提出建立四级（即陆军小学堂、中学堂、兵官学堂和大学堂）三类（即正课学堂、速成陆军学堂和速成师范学堂）的军事教育体系。其中第十三条到二十条对讲武堂的办学理念、教员、学员、教学内容与方式等作出全面规范，提出“各省在省垣设立讲武堂一所，作为现役军官研究武学之所”。

　　二 办学规模与理念

　　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后，清政府在天津用西法编练一支新式陆军。1895年12月，袁世凯接管并扩充新式陆军，改名为“新建陆军”，下辖六个镇，即“北洋六镇”。袁世凯奏请光绪皇帝，提出：“北洋新军，编练未久，在事军官，粗谙兵略”，因水平不同，“历久将有千里之差”，需“调集考求，分班研究”“此讲武堂不能不亟为设立者也”；“兵丁来自田间”“操法率多娴熟，而兵学卒鲜会通”，且无法“遍设教习”，因此需设立学兵营，“以养成头目之才，以为教育新兵之地”。

　　光绪三十二年五月初六（1906年6月27日），袁世凯奏章获朝廷批准，北洋新军在韩家墅设立北洋陆军讲武堂与学兵营各一所。从相关资料看，韩家墅讲武堂工程1905年即已着手建设，1906年6月韩家墅讲武堂与学兵营已开学授课。1910年8月26日，《政治官报》登载《陆军部奏北洋陆军讲武堂学兵营等在事请奖人员拟定变通办法折》，其中，对北洋陆军讲武堂与学兵营的开办时间进行了准确描述：“讲武堂自光绪三十二年五月开办，学兵营于是年闰四月开办。”

　　北洋陆军讲武堂与学兵营坐落于韩家墅村西，总占地400亩，其中房屋150亩，操场250亩。整体建筑坐北朝南，讲武堂与学兵营分列东西两院。两院门楼上方均镶嵌石匾，分别为“北洋陆军讲武堂”和“北洋陆军学兵营”。“四围土城，城外护城壕，四角设岗楼”，有房屋三百余间，设讲堂、营房、饭厅等场所，两院中间建有小型弹药库。1937年《天津县乡土教材》中，韩家墅小学教师马元熙这样描述：“讲、学之建设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大有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之气概，房屋之广敞，堂内之清洁，空气之流通，恰有桃源之状态……历年以来为北洋军官发祥地。”

　　北洋陆军讲武堂“为各军官研究武学之所，应派各镇官长分班轮流，到堂讲学”，学制三个月，学成后回本镇。学员分上下两级，统领至管带为上级学员，“专习兵事大纲，并考求外场利弊”；督队官至司务长为下级学员，“内堂外场，均需实行演习”。讲武堂课程设置分为学科和术科，“均就实事实物，研究新法新理”。学科课程有战术学、军制学、兵器学、地形学、测绘学、筑垒学、交通学、军人卫生学、马学、服务提要、军用武书法式等；术科课程有场操、野操、体操、剑术、马术、打靶术等。

　　北洋陆军学兵营则挑选聪颖正副兵丁为学兵，以品行为上，“授以各种战时实用及训练新兵等法”，学制一年，毕业后回本镇，可以担任头目教练新兵。学兵营课程设置也分为学科和术科，“以切合战时实用及训练新兵等法为主”。学科课程有步兵操法、弹击教范（摘要）、工作教范、体操教范、野外勤务书（摘要）、测图学（摘要）、算数学、军器保存学、军人卫生学等；术科课程有单人教练、体操、弹击实施、大排教练、一队教练、一营教练、刺枪术、工作实施、游泳、赛船、野外演习、目测实施等。

　　据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资料记载：宣统朝时期，德国克虏伯厂运二尊新炮来华，在“天津韩家树（墅）讲武堂试验该炮”；1911年5月，“陆军第一讲武堂举办炮科第十期学员毕业演习战”，这是讲武堂最后阶段的教学活动。由此可以推断，韩家墅北洋陆军讲武堂与学兵营也是北洋新军开展炮科学习的重要基地。

　　三 办学成效

　　截至1910年8月，北洋陆军讲武堂共开办六个班，先后毕业学员740名；北洋陆军学兵营共开办三个班，先后毕业学员1124名。历时五年的教学中，北洋陆军讲武堂与学兵营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军人，他们征战沙场，骁勇善战，很多人被载入地方史志。因教学成就显著，朝廷给予讲武堂总办蒋雁行、学兵营管带卢金山两位教员“异常劳绩奖”表彰，还有十二位教员获得“寻常劳绩奖”奖励。

　　这一时期，《大公报》经常报道北洋陆军讲武堂与学兵营的消息，包括学员入学或毕业、官员来津、军事演练等。1906年8月17日，《大公报》报道了讲武堂第一届学员情况：“韩家墅讲武堂内考试，陆军各营官弁轮班来堂考试，三个月后再定优劣，刻下，头班业已入堂，于七月下旬即可事竣回营矣。”1907年6月7日，《大公报》报道了学兵营消息：“保定驻扎陆军第一镇挑选学兵八十五名……前往韩家堡（墅）讲武堂。”1909年8月15日，《大公报》报道了多学科入学消息：“陆军第一镇、二镇、六镇马步炮工辎各营兵队……转往韩家墅讲武堂练习。”

　　北洋陆军讲武堂与学兵营停办时间未见明确记载。根据1911年8月24日的《大公报》报道，“已经裁撤的北洋陆军讲武堂的物件运交陆军部收纳”，可以推断此时北洋陆军讲武堂已经停办。

　　（作者为天津社会科学院区域经济与城市发展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