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电影史研究往往比较宏观,研究的视角大多是自上而下。自新世纪以来,在跨学科综合研究的视域下,学者们开始关注谁拍电影、怎样拍电影、谁发行放映、谁看电影、影片受到什么评论等一系列问题。于是在“重写电影史”的背景下,有一批新成果出现,如《中国岭南电影艺术史》《北京电影业史迹》,以及《解放区的电影》和《大后方电影史》,还有《顺流与逆流:重写香港电影史》等。但这些成果多是以点带面,从电影政策、电影与城市等视角碎片化的进行研究。总体来看,目前区域电影史、地方电影史的研究尚显薄弱,而《天津电影专题史研究》的出现恰好填补了天津电影史研究的空白。
明清时期的天津,作为北方的漕运枢纽和海运码头,在拱卫京畿的同时逐步成为北方的商业中心。至近代,帝国主义胁迫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1860年天津便成为中国北方第一个被迫开放的通商口岸,英、法、德、意、日、美、俄、比、奥九国,强行在天津设立了租界。九国租界里,在一栋栋洋楼拔地而起的同时,西方的生活方式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天津人传统的生活习惯。先是电灯、电话、照相机,接着是有轨电车、汽车,之后电影便开始进入天津人的日常生活。
1895年12月电影在法国巴黎诞生,几个月后,l896年百代公司即在天津法租界的天丰舞台开始放映“外洋灯影”——即电影。1896年8月上海徐园也以“西洋影戏”的形式进入上海娱乐市场。10年后,天津市民除了上茶楼、进戏院之外,最常见的娱乐消遣方式就是到电影院看电影。而且,天津的电影业是拍摄与观赏同步,直接反映天津生活的最早影片,一是1900年由法国摄影师詹姆士·威廉逊拍摄的《中国教会被焚记》,二是1902年由美国公司派出摄影师在天津拍摄的风景短片《天津街景》。
1907年百代公司电影部经理周子云,创建了权仙电戏院(今淮海影院),这是当时中国的第一家影院。随后,天津的电影放映逐渐辐射到北京、陕西等地,天津成为中国电影传播链条上的重要一环。天津的电影业,从最初借助茶园、戏院、公园等传统娱乐场所进行放映,逐步发展到改造或新建独立的电影院,电影逐步成为天津一项独立的娱乐项目。天津电影的放映业,从“外洋灯影”发展到“电影”,天津即成为“电影”一词肇始地;天津电影艺术本身,也从纪录片到故事片,从无声片到有声片,从黑白片到彩色片,这些都见证了世界电影艺术的发展过程。
《天津电影专题史研究》一书以天津电影为研究对象,打破了传统的历时性结构,从电影的发端开始梳理天津百年电影史,力图从多维度呈现一个丰富的天津电影史,以新的视角与方法对天津地域电影发展史进行梳理和阐释,每个历史时期各有侧重。近代天津有着丰富复杂的社会生态,这一时期天津几乎没有制片业,但放映业却特别发达;另外,这一时期从天津走出去的影人特别多,可以说他们构筑了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电影中重要的一部分。解放初期,天津电影制片厂与北影厂合作拍摄了《红旗谱》,历史原因天津电影创作转向了新闻片与纪录片。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天津电影制片厂的重构,天津在电影创作上又成为在全国都极为罕见的得奖专业户,无论是片种还是奖项,几乎涵盖了国内所有重要奖项甚至国际大奖。
《天津电影专题史研究》共有六章,第一章梳理了天津早期的电影传播,挖掘民国报纸与天津电影发展之间的关系;第二章梳理天津电影制片业的发展;第三章分析天津电影创作特征;第四章的研究对象是天津的电影院,特别是早期的地方影院,这对今天的院线发展具有启发性作用;第五章是关于天津电影人群体的研究,除导演外还涉及编剧、演员、电影实业家等电影业群体,通过这些天津电影人群体,阐释几代人对中国电影发展的贡献与影响;第六章分析电影中的天津影像,天津地域电影拍摄基地、景观等对电影城市品牌建设的作用。
本书从电影史角度对天津电影史进行了客观的梳理与阐发,史论结合,思路明晰。一方面,作者从影院建设、影人发展、影片创作等角度回溯了天津电影业与电影人历经的艰辛,从而清晰地展示出天津电影的发展历程;另一方面,作者对天津电影史中的电影作品、电影现象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论述和阐释,使读者可以从中领会到天津电影文化和城市文化的特质:这种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研究方法与研究成果,填补了天津电影地域史研究的空白。
天津电影业中的放映业,是电影艺术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交流途径和传播手段,天津的电影放映业,时刻紧跟世界电影的发展进程,既见证了世界电影艺术的发展过程,也展示了天津电影艺术的丰厚实力。天津作为中国电影重要的发源地之一,建立了中国第一家电影院、第一家新闻影院、第一家儿童影院以及第一家爱子影院,天津的电影活动是中国电影史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天津作为中国著名的通商大埠,电影业是伴随着城市的发展而发展起来的,天津在电影传播、电影接受、电影创作、电影人才等方面,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电影文化,这种天津特色的电影文化,对于今天天津电影产业的发展,对于天津城市形象的建构,都将发挥出极其重要的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