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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19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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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双脚丈量大地(图)
张家鸿
  《西高地行记》,阿来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3年6月出版。

  《西高地行记》是阿来的行走之书。若有读者当面郑重问他,为何会写作此书,他也许会轻描淡写地说:“我就是四处走走看看。”此话说来轻巧,然而对现代人来讲却是奢侈的,因为太忙太累。往川西北、青藏高原或滇西北行走,更是多数人不敢想象的,因为太高太远。但对于阿来,这是常有的事。他深知,脚下走过的每一片土地,都与他有着命定的缘分。“我并不比任何人更多情,只缘这片大地于我就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即便阿来所有作品中,你仅品读过这一本,也不难从中发现他对高原大地的深沉爱意。

  这是一本自然之书,收录了作者2011年后创作的9篇长散文,包括《故乡春天记》《嘉绒记》《贡嘎山记》等,留下其行走四川、西藏、云南、贵州、甘肃等地途中,对自然的观察和对历史、文化以及人生的思考,是作者献给藏地、献给自然的崇高礼赞。

  四姑娘山的美是怎样的?“森林环抱的草地,蜿蜒清澈的溪流,临溪而立的老树,尤其是点缀在岩壁与树林间的一树树落叶松,那么纯净的金色光芒,都使人流连忘返。”前往雍布拉康的山路上,肉眼可以见到什么?“干燥的碎石与风化严重的岩石缝中,还是有顽强的植物在生长。荨麻、蒿草,还有枝条干瘦的灌丛,是某种丁香,在灼人的高原骄阳下开放着细碎的小花。”在青海玉树一处的雪山垭口,总是利用藤蔓缠绕与攀爬的铁线莲失去上到高处的凭依后,在公路两旁的砾石中四处铺展,奋力擎起铃铛般的黄色花。苞叶筋骨草一层层的叶片堆叠而上,一枚枚精巧的唇形花悄然开放在叶片下面,整株绿植如一座座浅黄色宝塔。

  阿来的写作并不一味升华。自然山川是巨大、稳重的存在,如果必须提炼、归纳,岂不是化实为虚、变真为假?如果坚韧的写实,只是为精神总结进行的铺垫,岂不是避重就轻?诚如他所说:“大美不言,可涤心养气;大美难言,仰赖审美力的提升,而自然界是最好最直观的自然课堂。”朴素地呈现美,呈现关于美的千姿百态就够了,至于洗涤心灵或者给人怎样的教益,有赖于读者自己领悟。越是朴素,解读空间越大,这是不做作,不强求。

  书中的每一篇文章都是立体的,这种立体不仅体现在阿来的笔力之厚重,更体现在其内容之多维。亲近自然,所得不只是自然,还有被自然拥抱、环绕着的历史遗迹、民间传说和民俗风情。在广袤的山野中、在深邃的历史面前,阿来是渺小的,他的行走是微不足道的。然而对个体来讲,他所得的不仅是见识的拓宽,还有胸襟的展开、灵魂的欢愉,以及生命于点滴摄取后的日益壮健。

  有的时候,阿来会跳出来表达自家观点,尽管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却是文本中不可忽略的存在。它是心志的流露,是行走高原与山野后的生发,是水到渠成的结果,是景象在精神层面的投射。细细品鉴,可得深刻的启发,尽管他的观点未必人人认同。

  作为著作等身、获誉无数的作家,阿来并不固守书斋,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看远方的花草树木与山川河流。这种出走,与其文字一样,可给人带来示范。往山野去,走出人潮汹涌的城市,寻找异样的心动风景,让山野成为生活乃至生命的一部分。如此,也许人就会变得不一样。又或者说,人肯定会不一样的。阿来对此是坚信的。想去贡嘎山区,需要理由吗?“对一个久在山中行走的人来说,该是没有什么来由的。”这是他朴实平常,又无比坚定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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