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如诗,横平竖直皆风骨,撇捺折提是血脉;中文如歌,博大精深,光彩绝伦。中文之美,美到一笔一画,美到一字一意一音。在中文里,山可以叫翠微,海可以叫沧渊,云是仙凝,风是扶摇,太阳叫扶光,月亮叫望舒。不懂中文里的诗意,你便不会知道天涯有多远,断肠是怎样的一种思念,你体会不到有一种愁,是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有一种喜,是漫卷诗书喜欲狂,有一种悲,是十年生死两茫茫。
《醉美诗书:美得令人心醉的诗经》中,作者按照情感递进的层次,将本书分为“问世间情为何物”“入骨相思君知否”“金风玉露一相逢”“烟火红尘结伴行”“黯然销魂唯离愁”“当爱已成往事”“人生看得几清明”“今我来思,家何在”八卷,从少年思慕、少女情怀,到两情相许、情爱如风,最后的落点在家国情怀。
“读唯美的诗,品缱绻的情,品味无邪诗篇,邂逅唯美爱情”,这是作者为本书定下的基调,也是贯穿本书的主题。但是,这个“情”字不仅仅是爱情,两千多年前的有情文字,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样直白热烈抒发浪漫情怀的《周南·关雎》,有吟唱生命荒凉,生如蜉蝣的《曹风·蜉蝣》,也有“浊酒一杯家万里”的《小雅·采薇》,更有好男儿同仇敌忾的《秦风·无衣》。
自古以来,“窈窕淑女”总会引得君子倾慕,“青青子衿”或者是温润书生最好的样子,“桃之夭夭”是少年们眼中的她盛开的芳华,“在水一方”的那个女子仿佛是难以割舍的梦,“悠悠我心”也像极了等待中牵肠挂肚的我们。这些词都出自《诗经》。《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共311篇。孔子曾说“兴于《诗》”“《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汉武帝时,《诗经》与《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并称“五经”,被奉为儒家经典。
《诗经》到底美在何处?为什么它的文字吟唱千年,至今仍有强烈的情感冲击力?也许在本书充满诗情画意的解读中,我们能窥见“思无邪”的魅力所在。
作者对《诗经》的解读,不是简单的古诗文翻译,而是用极具美感的笔触,为读者描绘了一幅幅先民的生活画卷和美景。《周南·关雎》这首诗在作者的笔下是一幅这样的图景:田野之中,雎鸠和鸣,河水微澜,风中曳荡着如墨的柳条,密密麻麻的荇菜如翠玉凝成,青青成茵。那个采荇菜的姑娘穿着和荇菜一样色泽的罗布裙子,阳光照在她身上,散发着微甜的气息。河岸上的那个少年辗转徘徊,用简单却不失韵律的旋律,对心仪的姑娘,吟唱出最为深情的告白。
通过作者的笔触,读者会看到一幅生动的画面,碧绿的田野,清澈的小河,笑语盈盈的少女在河边采摘荇菜,阳光洒在四周,少女的绿裙被打上点点金光,而那个思慕的少年以“琴瑟友之”“钟鼓乐之”,恨不得告之天下,他的爱情已经溢出来了。通过这样的画面,读者更容易读懂《诗经》,理解先民们晦涩的语言,而且能够神奇地与先民们在情感上达成共鸣,毕竟哪怕过了千年,少年情怀总是诗。
《郑风·将仲子》描写的是男子爬上女子家的墙头,想与心上人约会。少女焦急地规劝男子:不要翻越门户啊,当心被我的父母发现;不要爬墙头啊,当心被我的兄长发现;不要越过我家的菜园,当心被邻居们发现。这显然不是什么浓情蜜意的场景,但在作者的笔下,这仿佛是一幕古代版的青春偶像剧。恋爱中的女孩想爱又有所顾忌的心情,男孩为了爱不顾一切的野蛮,都被作者解读得十分温柔,让人读了会心一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冒犯之处,反而体会到爱的纯粹与美好。
从最初的热烈告白,情动时的患得患失,两情相悦的金风玉露相逢,到情入烟火爱入红尘,再到情断人离爱成往事,在本书的第一至第六卷,作者以细腻的笔法、诗意的文字,呈现了《诗经》中唯美真挚的情感状态。非常有趣的一点是,这些诗篇大多数是以女性视角呈现,女性的情感更难以自主,更没有选择,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女性始终处于情感链条的最下方。
本书的第七、八卷由个人爱恨离愁向家国情怀转变。《小雅·采薇》讲述了战士从战场归来的故事。作者依然通过解读呈现了一幅画面:雪花飞扬,道路泥泞。战士在返乡路上禹禹独行,饥渴难耐。读者仿佛能看到这个一身狼狈的归人,带着一身的伤痛和满心的彷徨,像是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作者的解读方式打通了古言与现代汉语的壁垒,通过一幅幅画面的展开,呈现了情感的递进。读者可以从一首首小诗中窥见中国传统文化的情与理、个人追求与世俗礼法的对抗、女性对于命运的抗争与妥协,以及逝者如斯的惘然。
读诗读世情,《诗经》之美,美在真。《诗经》之醉,醉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