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8日,王千先生仙逝,教育界失去了一位书法教育家,我失去了一位书法恩师。
王千先生于1927年,曾任天津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天津市文史研究馆馆员、天津教育学院中文系副教授、南开大学东方艺术系客座教授。王千先生自幼秉承家学,尤爱书法,初习柳公权,后学赵孟頫,其书法艺术名赫津门。
我的大学恩师语言学家徐世英教授对他的中学恩师王千先生非常敬重,多年来一直照顾孤身一人的王千先生。上世纪80年代,我是新华中学一个年轻的语文教师。一个周日的上午,我和徐老师去打乒乓球,下午的时候,徐老师说,你喜欢书法,我带你去拜师。我高兴极了!之后,徐老师带我去王千先生家拜访。
王先生开门的时候,一团墨香扑面而来。
徐老师给我们做了介绍,我向王先生鞠躬。徐老师介绍说我喜欢文体,爱好书法,发表过作品,还荣获过天津市首届教师硬笔书法大赛一等奖。王先生高兴地说:“那次大赛我担任评审专家。真是虽不相识,但却有缘啊!”
第一课,我向王先生请教如何写好毛笔字,王先生给我讲授书法知识。王先生的热心传授,让我受益匪浅。
王先生的书房简洁而丰富,都是书和笔墨纸砚;王先生的生活简单而充实,虽孤身一人,但乐观豁达,谈笑风生。
此后,我们常到王先生家拜访,我聆听先生的殷切教诲,听先生讲授书法艺术和书写技能,请先生斧正我的毛笔习作。
1992年9月,我被任命为新华中学德育处副主任,半年后的1993年春,我被任命为新华中学副校长。翌年春节,我和恩师、挚友、球友、语言学家徐世英教授去看望王先生,两位先生鼓励我说:“你进步很快,祝贺你!”在工作、兼课的繁忙中,我仍坚持练字。在王千先生的热心指导和自己的勤学苦练下,毛笔字有了很大的长进。
我向先生进一步请教如何提高书法水平?先生教诲我:“文如其人,字亦如其人,写字先做人。”我和徐老师都认为,王千先生的书法艺术,亦是她外圆内方、外柔内刚性格特征的写照。
我请先生书写我钟爱的宋末诗人郑思肖的《寒菊》诗:“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先生立时泼墨,一气呵成。当我问及为什么把原诗改为“花开不并万花丛,独立疏篱趣味浓”时,先生说:“我也对此诗情有独钟。我改‘百’为‘万’,改‘未穷’为‘味浓’,更觉有诗之意境,更显菊之风骨,更具‘君子’之品格!”我赞同先生“诗亦如其人”的见地,亦明了先生落款未书诗作者姓名之缘由。
在跟先生学习的一个周日,先生说:“李清照的词《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你读过吗?”我说:“读过,很喜欢,而且还为学生朗诵过。”先生说:“很好,我也喜欢这首词。这首词气势磅礴,是婉约派李清照词中罕见的豪放派名篇。今天我节选尾句送给你。”先生当场泼墨抒写,又一气呵成:“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我知道,先生节选的尾句,抒发了李清照的情怀,亦寄予了先生的愿景:长空九万里,大鹏冲天飞,风啊,别停息,将这一叶轻舟,送往蓬莱三岛去。我要回到那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的“仙境”!
这两幅墨宝成为我永久的纪念!
在此后更繁重的工作中,我仍坚持对教育教学研究、文学创作和书法练习勤耕不辍。在王千先生的循循善诱、热诚教诲下,我的毛笔字又有了提高,相继在多家报刊发表了数十幅书法作品,这既是先生教诲之春华秋实,更是我对恩师王先生的感恩和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