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逛书店的习惯,每月至少一至二次,雷打不动,且一逛,那脚跟似被磁铁吸牢一般,伫立不动,不待够两三个小时是不会迈出书店大门的。这地方犹如酷爱打扮的时尚女性钟情逛商场一样,对我有巨大的诱惑和吸引力。几十年过去了,我的这一“顽疾”仍矢志不改。
在书店我先是观文学名著,后是览政治读物,再是翻哲学经典,然后拾级上二楼,渐次绘画、音乐、集邮、棋类、旅游,一一映入眼帘。于是,在这里我初识了莫扎特,这位奥地利著名的音乐家。他是与海顿、贝多芬齐名的“维也纳古典主义乐派”的三位巨人之一。
确实,在书店音乐专柜中,密密匝匝地摆放着巴赫、舒伯特、贝多芬、门德尔松等世界众多一流音乐大师的钢琴曲谱,而版本最多的则数莫扎特。我看见很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携带子女来这里挑选莫扎特少年时代创作的钢琴练习曲,不时地讲解着、比画着,十分投入。
莫扎特出生于奥地利萨尔茨堡一个宫廷乐师之家,父亲系当地大主教乐队里的小提琴手,也是一位作曲家,母亲也热衷于音乐并会拉大提琴和小提琴。幼年的莫扎特在父母的教诲下,显示出极高的音乐天赋,他4岁开始学习钢琴,5岁已能写作钢琴小曲。据说有一次,他父亲与一位朋友一起返回家中,看到莫扎特正趴在五线谱上专心致志地划拉着什么,父亲问他在干什么,莫扎特头也不回地说:“我在作曲。”小莫扎特这一本正经的回答,让两位大人哈哈大笑。当父亲认真看过儿子的作品之后,却感到十分震惊,他从这写得歪歪扭扭的乐谱中,看到了一位将在未来出类拔萃的作曲家。于是,开始有意识地指导莫扎特并带他外出演出。
1762年,6岁的莫扎特开始跟随父亲与姐姐去维也纳演出。他为奥地利女皇玛利亚·特雷莎演奏乐曲,女皇一看这小孩这么机灵可爱,演奏得这么好,开心地把他搂在怀里,喜欢得不得了。后来他又随父亲先后去德国、法国、英国、荷兰、瑞士、意大利等国旅行演出,历时十年,足迹遍布欧洲重要城市。演出获得很大成功,莫扎特也以“神童”的美名享誉全欧。
莫扎特的确是神童,他7岁写了第一部小提琴协奏曲,8岁写了第一支交响乐,10岁写了第一出歌剧。
因了莫扎特的神童佳话,今天的家长们首选莫扎特音乐作为孩子的启蒙,其苦心和寄托的希望也是可想而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然而这位神童的人生远远没有今天的孩子们幸福。1772年,16岁的莫扎特返回故乡萨尔茨堡,任大主教宫廷乐师。由于他不满大主教对他的严厉管束和阻挠他的社交活动,不愿做其奴仆,在1781年终于爆发了和大主教的决裂,愤然辞职,定居维也纳。在那个不依附权贵就只能陷入悲惨生活的时代,莫扎特的这一选择,意味着他从此由少年时的辉煌走向凄凉的人生。就这样,莫扎特在贫困的处境中,开始他艰难的自由作曲家的道路,直至逝世。
莫扎特的重要作品大多是在此后的十年中完成,音乐就是他的生命,似乎也只有通过创作,不断涌出乐思,他的人生才能存在。有人做过统计,如果将他的寿命与作品对照看,几乎每一分钟他都在创作,给世人留下近千余部交响曲、钢琴协奏曲、小提琴协奏曲、小夜曲、奏鸣曲、歌剧等声乐作品。
莫扎特的音乐不同于贝多芬的崇高、深沉、浓烈;也不同于柴可夫斯基的忧伤、厚重、悲怆。他的音乐始终给人以美丽、明朗、欢快、流畅、动听的乐感。尽管他生活在昏暗的日子里,身处苦涩的困境中,在某种程度上,与贝多芬、柴可夫斯基有着类似的人生际遇,可他创作的音乐却充满阳光,给人以乐观向上的活力,而把痛苦埋在自己心里。他曾说过:“我的舌头已尝到了死亡的滋味,而我的音乐创作仍然是乐观的。”
我因偏重欣赏那种深沉、厚重、势不可挡的音乐风格,对莫扎特的音乐听得少,反复聆听的也只是歌剧《费加罗的婚礼》序曲和G大调《弦乐小夜曲》。这两部作品可说是最能反映莫扎特的风格,是他的代表作,保持和体现了他那种贯以清新、优美、轻快、开朗的风格,充满了诗情画意,全然没有一丁点人生苦闷的流露。细品之余,不禁让人感叹,在莫扎特音乐动听悦耳的内里,必是有着深厚的功力和纯熟的技艺。尤其是在歌剧领域中,莫扎特显示了比贝多芬、柴可夫斯基更为宽广和全面的包容性。
我在早期的一期《世界知识画报》上看到过介绍莫扎特创作的一段文字:“这些在贫困交迫中写成的音乐,把忧伤和困惑隐藏在优美迷人的旋律中,听这些旋律,只能使人对生命产生依恋,只能对生活产生憧憬。一个艺术家,面对穷困和死神依然为世界唱着美丽的歌,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我将这段文字记录下来,除了倾慕于这位音乐神童外,更多的是赞叹他在厄运中所显现出的宽容、睿智、超脱和达观。
这是人应有的一种生活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