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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07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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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随笔
及瓜而代的悲剧
清风慕竹

  齐襄公十一年(前687年),襄公派遣大臣连称、管至父到葵丘(今河南兰考县)驻防。葵丘是齐国的西部边疆,路途遥远,条件艰苦,按惯例驻守的部队会定期轮换。连称和管至父问道:“这次驻守任期多长呢?如果属下问起,我们该如何作答呢?”

  齐襄公正在吃瓜,随口答道:“等到明年这个时候,瓜熟了,寡人就会派人来接你们的班。”他随口而来的一句话,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成语──及瓜而代。

  连称和管至父率领部队出发了。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历经风霜雨雪,但随着树林枝繁叶茂,士兵们越来越有盼头了,因为瓜熟的时节就快到了。然而瓜是熟了,可首都临淄却没传来任何消息。

  连称和管至父也坐不住了,是不是国君忘了当初的约定呢?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国君日理万机,怎么会事事都记得那么清楚呢?于是,他们决定选一些上好的瓜,派人进献给齐襄公,说不定国君看到了成熟的瓜,就想起了“及瓜而代”的诺言呢。

  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看似是对国君的敬意,实际却是对他善意的提醒。两位将军想得挺美,然而当他们派出的使者将瓜献给齐襄公时,正赶上齐襄公心情不好,他恼火地训斥说:“你们的将军是想着瓜熟而代的事吧,没问题,等明年的瓜熟了再说吧。”

  听到这样的结果,士兵们炸锅了,抱怨之声不绝于耳。连称和管至父更是觉得没了面子,两人一气之下,决定杀了这个无道的昏君。内应也很好找,因为齐襄公做事素来不讲信义,对他不满的人随处都是。

  齐襄公有一个堂弟,名为公孙无知,公孙无知的父亲死得早,伯父齐僖公怜惜这个侄子,拿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让他享受和太子同等的俸禄、服饰等生活待遇。临死前,齐僖公还特意将齐襄公叫到跟前,嘱咐他要善待这个弟弟。齐襄公当时满口答应,可等齐僖公一死,齐襄公立刻取消了公孙无知的各种待遇,再没给过他好脸色。公孙无知整日生活在战战兢兢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齐襄公的刀下,所以在得知连称和管至父的计划后,立刻点头答应了。

  现在就等一个动手的时机。不久,宫中就传来了消息,齐襄公打猎时受伤了。

  齐襄公受伤的过程也十分狗血。原来他带人到沛丘(今山东博兴县)打猎游玩,途中遇见一只野猪,正当他举弓欲射击时,野猪却像人一样站立起来,旁边一个随从突然指着野猪大喊:“彭生!”齐襄公一听不免心惊肉跳。

  话说彭生本是齐国一个公子,力大无穷,臂如铁铸。齐襄公四年,鲁桓公携夫人文姜到访齐国,文姜是齐襄公同父异母的妹妹,出嫁前两个人就关系暧昧,这次来到齐国,齐襄公全然不顾身份、礼义,与文姜旧情重燃。鲁桓公知道后,生气地责怪了文姜,齐襄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款待鲁桓公之机将其灌醉,然后派彭生将他勒死在车上。鲁国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要向齐国兴师问罪,齐襄公便将彭生杀了,让他成了向鲁国谢罪的替罪羊。

  现在听到有人喊“彭生”,齐襄公惊慌地向野猪搭弓射了一箭,那只受伤的野猪像人一样发出哭泣似的号叫,心惊胆战的齐襄公吓得从车上跌落下来,弄丢了鞋子,还摔伤了脚。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连称、管至父率部杀回了临淄城,在公孙无知的接应下,攻进了王宫,齐襄公被乱军杀死。

  因为一个“及瓜而代”的诺言没有兑现,堂堂一国之君就失去了性命,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刻。《左传》总结说,“失信不立”,意思是说,不讲信用的人无法在社会上立足。信用的背后是道义,多行不义必自毙,与其说齐襄公为乱军所杀,还不如说他死于自己之手。诸葛亮说:“勿以身贵而贱人,勿以独见而违众,勿恃功能而失信。”由此想来,他的告诫深刻而富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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