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天山胜江南

　　面对大家的请求，洪饴孙道：“岂敢！岂敢！哲泉先生有命，哪敢拂逆？这样吧，我就给大家背一首先父谪戍新疆时，写的一首七言歌行吧。这首诗鲜为人知，题目叫《天山歌》。”

　　“也好！也好！”座中一片叫好声。

　　洪饴孙又说：“先父是一个喜欢遨游山水的人，一生足迹遍及大江南北、长河上下，唯独没有去过西域、天山，常引为憾事。晚年远戍新疆，第一次亲睹天山景物，喜不自胜，忘了谪戍之苦。他写了这首诗，简直把天山写得比苏杭还美。”

　　“是吗？北江先生的气节，素为世人敬仰，他的诗文海内闻名。这《天山歌》一定是一首绝妙好辞。佑甫不要卖关子了，快背给我们听吧！”武穆淳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洪饴孙不再推辞，缓缓背道：

　　地脉至此断，天山已绝天。日月何处栖，总挂青松巅。穷冬棱棱朔风裂，雪复包山没山骨。峰形积古谁得窥？上有鸿蒙万年雪。天山之石绿如玉，雪与石光皆染绿……

　　“有几句我记不准了，随后我找来让诸位雅正。”洪饴孙背完，笑着说。话音刚落，举座一片赞美之声。汪龙说道：“诗写得好，不用说了。北江先生，能以贬谪之身，把一般人视为畏途的新疆天山景物描绘得如此美好，实在难能可贵。这种胸襟足可令朝中嗜权固位之辈无地自容，也实在是我江南儒林的光荣。”

　　“汪老先生的话一点不假。可惜余生也晚，未能面聆謦欬，亲睹风范。”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龚自珍真诚地说。

　　这时正在调试琵琶的老琴师俞秋圃接口说道：“说到这一层，我可比诸位有福气了。乾隆朝的江南名宦，有很多我都曾经拜会过。那高风亮节，一謦一欬，至今都令人临风想望呢。”这俞秋圃年近七旬，弹奏琵琶，神乎其技。年轻时就已名动江南，经常出入达官显宦之家。他这话一点不假。

　　自珍不禁问道：“能否说上几位，让我辈年轻后学长长见识？”俞秋圃说道：“就说贵同乡袁大令子才吧。那才情诗赋是大家都知道的，就是那机智诙谐，也是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大小金川之役，朝廷连年征战，数易统兵大将，靡饷无数，屡屡败绩，原因是用人不当。先派张照，后派讷亲，都是大学士，但都是不知兵机的儒生。一次在两江总督府衙，当着催粮催饷的钦差，袁大令说，粮饷还是其次，无论如何要送几部《孝经》到前敌去。钦差不解其意，袁大令说，这是克敌制胜的妙计。钦差又问何以见得。袁大令说，《后汉书·向栩传》可以为证。这钦差信以为真，两江总督尹大人却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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