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动物园的熊山和“熊孩子”承载了几代天津娃娃的童年回忆。如今，熊山饲养员付涛，在抖音上化身“养熊你涛哥”，与网友们分享熊山的大事小情、“熊孩子”的性格爱好，特别是通过“熊山的十万个拥给嘛”小栏目，用最直白、幽默的语言普及动物知识，让来自五湖四海的网友了解科学的动物保护方法，他对“粉丝”最常说的一句话──不要投喂！不要投喂！OK？

　　记录“熊孩子”日常

　　用最直观的方式做科普

　　记者：是如何开始做“熊山的十万个拥给嘛”这个系列的？

　　付涛：当初最早发抖音，也没想那么多，主要就是分享熊山工作的一些日常片段。大概是2018年年底开始发视频的，那会儿我也挺没有头绪的，就是随手拍。有一天，我发了一条关于熊日常活动的视频。当时是冬天，挺冷的了，有网友问我“熊冬天怎么不冬眠？”我突然意识到，大多数人对“熊冬天会冬眠”这件事是有刻板印象的。我们作为饲养员，可能有很多关于熊的事儿“见怪不怪”了。可是对于其他人，有些事情是需要普及的。

　　于是，我发了第一期“熊山的十万个拥给嘛”──介个熊为嘛他不冬眠？当时视频画面是熊正在雪地里溜达晒太阳。事出必有因，我先讲了“熊为什么要冬眠”，比如食物稀缺、捕食难度增大等，然后分析动物园这个环境是不是具备熊冬眠的条件。比如每天到饭点，熊该吃肉吃肉，该吃菜吃菜，该吃水果吃水果，顿顿不落。一对比，为什么圈养的熊不冬眠？主要原因之一，不饿啊！

　　记者：那条视频播放量很高，还有很多人转发。

　　付涛：各方面数据、反响都很好，而且引发了网友的好奇心。网友在评论里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从那时候我就认识到，我可以用最直观的视角，去和别人分享一些专业的知识。我在视频里经常说“遛动物园其实也是有技巧的”，我也反复强调“不提倡投喂”。有很多网友留言说，在视频里能以平常逛动物园时达不到的视角，近距离看动物，也学到了一些知识。

　　记者：平常游客遛动物园，可能就是走马观花，觉得动物挺可爱的，但是具体它这个行为、这个动作是什么原因，就不会注意了。

　　付涛：大多数人最多看一眼说明的牌子，知道这个是黑熊，那个是棕熊。但是熊具体什么习性，比如，它喜好吃什么、为什么不能吃一些东西等等，游客就不了解了。通过我的视频，我希望能够传达更多的知识。我觉得这个事很有意义，才一直坚持做。此外，通过向别人科普，我也在提升自己。网友有时候会问一些比较冷门的问题，比如熊会来例假吗？我要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在网上查资料查了很久，问了单位领导，又去咨询了行业内的一些专家，最后才总结出来一个比较详细的、系统的答案，和大伙儿分享。我越来越觉得发抖音不只是一种消遣娱乐，而是更多地去向公众展示我们这个行业内部的东西。

　　记者：很多网友觉得你的科普视频特别有趣、接地气。当时是怎么确定这种风格的？

　　付涛：首先我性格、说话就是这样的。我特别不喜欢照着书去念，如果我说的都是网上能查到的，那这个内容也不用我说吧？网上有那种从专家的角度、理论的角度做的视频。我不会说得那么深，我的科普是给普通观众讲，给没有专业知识的人讲，讲入门级的知识。其次，我是站在饲养员这个角度去科普，那我的特点就是可以最近距离地接触到动物。比如说，熊会脱毛，大家都知道，但是具体怎么脱毛，从几月开始脱毛，脱成什么样，这种变化，我是可以全程记录的，再加上讲解，会让人有一个特别直观的感受，“这个熊就站在你眼前，正在掉毛”。模特就在这，这个是很具体的、形象的。

　　记者：你对以后的视频内容有什么计划吗？

　　付涛：有一些计划是和我饲养员工作计划相配合的，但是具体的暂时也没有，因为我拍的内容是跟着动物的行为走的，随机性强。熊是活的，它会时不时展现出来天性的一面,这样的画面比较有意思。比如说有时候我在巡视，熊突然间就爬到树上去了，我就很随机地拿手机拍一下。它不会按照我的安排行动，最多是我在做丰容的时候，会去“勾引”，比如我会在树上放一些熊喜欢的食物，引诱它去爬树，增加它的活动量。

　　因为圈养动物的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它活动量少，所以我会设置一些丰容项目，去促进它做运动，一来提高它的身体素质；二来，也能够让游客看到熊觅食的样子。我努力在已经圈养的环境下，让熊展示自然的行为，展示它天性的一面。

　　爱它们请您别投喂

　　吃多了会胖吃错了会病

　　记者：很多网友也通过你的视频，对动物饲养员这个行业更为了解了。能详细说说你的日常工作吗？

　　付涛：其实现在有的地方对动物园饲养员改称为“保育员”，因为保育这两个字比饲养更全面，饲养的概念就是养活了它，保育是你要保护它、养育它。幼儿园老师也有叫保育员的。动物保育员就是你要更多地去付出，你要去像观察小孩一样关注动物，不能只负责喂饱了就不管了。要让它们健康地吃喝玩，记录它们的身体状况、精神状态。

　　现在动物福利被提得越来越多，动物园也挺重视的。作为饲养员我也是一直在努力地以我力所能及的方式，去为熊做一些事儿，给它们做丰容，比如夏天给它们冻点冰，可以降温。冬天，我会弄点麻袋，里面装上一些吃的再塞上干草。熊会通过嗅觉找到食物的位置，它就会翻来扒去撕扯，它在吃到东西的过程里，会多付出一些时间和动脑子。我会根据熊的爱好去安排丰容设施，去给动物的场地做些变化。不过有时候我做设施的速度没有熊拆设施的速度快。比如马来熊“波比”，它有个外号叫“拆迁队大队长”。我会把熊的这些活动发到网上，很多网友感兴趣，也逐渐能够了解动物丰容是什么。

　　记者：你的视频里经常强调“不要投喂”。

　　付涛：我觉得这一点怎么重复都不嫌多。很多人都是喜爱动物的，他们是出于善意去投喂。但是这种“爱”却会对动物产生伤害。

　　首先，动物吃什么、吃多少，每天动物园都会有科学的配比，游客投喂的总量无法控制，动物容易吃多，容易发胖，动物也是会得“三高”的。人们总是喜欢胖胖的动物，觉得很可爱，其实动物和人一样，都有标准体重，太胖不健康。我就一直在想办法给熊山的东北黑熊“胖妞”减肥，略有效果，可是瘦得不明显。它太贪吃了又不爱动，我只能尽量创造机会让它多运动。

　　其次，有些东西对动物是有害的。比如一些精加工的食品，味道很重，动物吃多了也会挑食，就像小孩子一样。而且有些东西对人没有伤害，不代表对动物是安全的。节假日一过，动物们食欲不振、拉肚子的现象很常见，甚至有的会生其他病，原因就是被投喂了太多或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每次节假日，我们都要组织员工和志愿者维持秩序，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劝阻投喂，但是毕竟人力有限。所以我有机会就会在视频里说“不要投喂”。

　　记者：反复强调“不要投喂”有效果吗？

　　付涛：有的。有些看过我视频的网友就表示下次去动物园不喂了。我的网友不只是天津人，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这个影响范围还是很大的。而且有的网友特意到天津动物园来看他们喜欢的熊，还帮我劝阻别的游客“你没看过人家的视频吗？不让投喂。”能多一个人做到不投喂也好啊。这就证明网络的推广和宣传是很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