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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桂剧转行评剧,拜京剧艺术家尚长荣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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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9月1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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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
从桂剧转行评剧,拜京剧艺术家尚长荣为师
做平常人,演不平常戏(图)
口述 王杰 撰文 陈茗
王杰(左一)与学生们

  王杰是天津评剧白派剧团的花脸演员,常演剧目有《包公赔情》《包公三勘蝴蝶梦》《谢瑶环》《三关明月》《金沙江畔》《无双传》等,并与评剧表演艺术家、白派传人王冠丽联袂完成了《海棠红》《秦香莲》《临江驿》《闹严府》《朱痕记》等“中国戏曲像音像工程”的录制。他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尚长荣先生的亲传弟子,并师承评剧表演艺术家韩学门、高金元等,经过多年的舞台实践,形成了鲜明的个人风格。不久前,他做客天津电视台文艺频道《最美文化人》栏目,畅谈了自己戏曲人生中的酸甜苦辣。

  从桂剧转行唱评剧

  苦熬多年等来机会

  我是1960年出生的,在广西梧州一个小县城长大。小时候爱唱戏,跟着收音机学会了很多样板戏。梧州市剧团招学员,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唱了两段,竟然被录取了,正式开始学桂剧。桂剧有京剧的神韵,伴奏、板式都和京剧很接近,最大的区别是方言。我学的是花脸,跑了10年龙套,很难熬、很痛苦,但我想这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吧。

  1984年,我转入天津评剧院。从一个剧种跨到另一个剧种,对自己来说是一种挑战,时常受到打击、遭人轻视,但是我不愿意随便认输,心里定下目标──一定要站到舞台中间。

  2000年,我40岁了,评剧院排演《三关明月》,准备参加中国戏曲节的演出,我是杨五郎这个角色的第二梯队。排练时,原定唱杨五郎的演员不小心把锁骨摔伤了,领导说:“叫王杰补上。”这时离演出还有半个多月,导演为了帮我尽快把这个角色拿下来,想取消一些难度比较大的动作,跟我说只要把唱和念做好就行了,先把这火救下来。当时我心里就俩字──不服!他原来有的,我就得有!我跟导演说:“都不能变,您就放心吧!”

  结果我圆满完成了中国戏曲节的演出。回到天津后,评剧院安排了一场汇报演出,我在台上最后一个动作是“僵尸躺”,“啪嚓”一下摔在地上。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我知道我成功了,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我就觉得,真的有这一天,我真的等到这一天了!

  评剧院有一位鼓师叫王寿年,他跟我说:“你要是拜了尚长荣先生为师,那他准能给你好好说说,你就能更好了!”以前我只知道尚长荣先生是极负盛名的京剧净角艺术家,但并没有仔仔细细地去研究他的作品。听王寿年说完,我开始认真地去了解尚长荣先生,看他的演出作品。看完以后我真是不敢相信,怎么还有这么棒的演员!他开创了“花脸铜锤唱,铜锤花脸架子演”的模式,演什么角色都能入木三分。另外,他除了京剧弟子,也收过一些地方戏演员为徒,我觉得我可能有机会。

  然后我就去了上海,去拜访尚长荣先生,提出来要拜师。尚先生问:“你为什么要拜我?”我说:“评剧的剧目比较少,评剧程式化的东西也比较简单,从脸谱到穿戴到发音,都有一定的局限性。我想跟您学,特别想借鉴京剧的一些发音方法、表演手法,来发展我们评剧‘净行’这个行当。”尚先生听完特别高兴,很认可我的想法,看完我演出的资料以后,就同意我拜师了。

  拜入尚长荣先生门下

  恩师传艺毫无保留

  2007年,我正式拜尚长荣先生为师。恩师对我还是比较肯定的,将京剧架子花脸与铜锤花脸的技巧,将“说唱念做演”的精髓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我。但也给我指出了错误,比如《秦香莲》里有一个场景,一般通称都是“九龙口”或者“定场诗”“定场词”,我们唱评剧的一直都这么念:“未去朝天子,先断这冤屈。”都是阳平音,恩师听完以后说:“这不对,你这样念,都是上句,没有下句啊!你应该‘未去朝天子’念阳平音,‘先断这冤屈’念去声,一上一下,这样唱就舒服了!”

  还有一个是“投袖”,这是评剧程式化的东西,以前我穿“蟒”演宰相,“投袖”甩得特别大。恩师就说:“你这是要飞啊,你这样就没身份了,就飘了!穿‘蟒’的时候应该有文人风度、大家气派。因为你演的是宰相,所以一定要有尺寸,生气的时候也不能像张飞那样‘喳喳喳’地咋呼,演绎什么角色,就要有什么角色的性格特点。”

  恩师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包括生活方式、生活态度。就拿保养皮肤来说,我们演花脸的经常要画特别重的油彩,恩师告诉我,一定要护理好皮肤,卸妆后要清洗干净,保持好的皮肤状态,才能有好的精神状态。

  后来我参与“中国戏曲像音像工程”的录制,拍摄前给恩师打电话。恩师嘱咐我:“眼睛一定要睁开!特别是花脸,你把脸画完以后,已经看不见你的脸了,就靠眼睛来传神了!”在拍摄时我发现,电影的呈现方式和舞台的呈现方式不一样,除了眼神、动作,包括很多表情,甚至人物的一颦一笑,都需要反复琢磨和重新设计,才能准确表达剧中角色的情绪和情感,才能把角色演绎得生动传神。也就是说,虽然都是在演一出戏,但差异还是很大的。由此我愈发领悟到眼神的重要性。后来我在《海棠红》里饰演沈万昌大帅,这是一个反面角色,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淫色”,一种“谄媚”,一种“奸诈”,为了演好这个坏人,我必须要把这些特点通过眼神表现出来。

  能和恩师学艺,是我一生最难忘的事。恩师常教导我:“做平常人,演不平常戏。”他将同行视为好友,突破界限“串门”收徒,其实这才是我们国粹艺术的价值取向。2017年,我拜评剧表演艺术家韩学门为师。韩学门是评剧魏派创始人魏荣元先生的入室弟子,在天津是最早学魏派的净行演员,对魏派艺术领悟颇深。我师承韩学门先生,名正言顺归入魏派门下,成为第三代传人,更深刻地掌握了魏派的艺术真谛,渐渐赢得了观众的喜爱。观众说我有“台缘儿”,说我会刻画人物,对我来说这是最高的评价。

  到社区义务教评剧

  把舞台留给年轻人

  2010年,天津评剧白派剧团成立后,我是第一批调来的演员。开始我们连演了十几场《秦香莲》,最后一场演出那天下起大雪,来了很多观众,还有年轻人搀着老人来的,场面特别感人。散戏后我们演员冒着雪去吃夜宵,我说:“连着演了那么多场,我本来以为我唱不下来,没想到我还挺担活儿!”

  这些年我和王冠丽团长合作过很多戏,在舞台上形成了默契,心里踏实、放心。剧团平时很忙,一个本子接一个本子,还要参加“像音像”剧目,很辛苦,但必须咬着牙坚持,因为只要你停下来贪图享受,就会被别人超过去。

  在我心里,传统戏曲是天,观众是地。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演员,观众成就了我,剧团培养了我,时代造就了我。演好戏是我的本职,传播与传承传统文化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这几年我在“戏曲名家进社区公益辅导千场工程”中担任了辅导老师,利用业余时间去社区,给戏迷们讲座、传艺。从基础起步,具体到一个动作、一句台词,直到戏迷们能登台演出。我还教过国际学校的外国留学生唱评剧,尽管有语言障碍,但他们都全神贯注地表演,让我明白我们的传统艺术可以成为与国际交流的语言。

  我家里有几个小模型──自行车、摩托车、轿车、商务车,都是我用过的交通工具。看到它们我就回想起往事,回想起自己的人生之路和艺术之路。我近乎严苛地控制饮食,但我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达人,我研究做饭,讲究食材,精心烹调,和爱人经常在家里以美食招待徒弟,传承艺术,培养感情。

  10年龙套生涯,40年上下求索,我深深热爱评剧舞台,但我会把舞台让给年轻人,这也是一份“舍得”的心态。我现在退休了,为了让下一代更好地把评剧艺术传承下去,我必须要走这一步,把毕生所学教给徒弟,让年轻人去实践、锻炼、演出。如果徒弟能超过我,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恩师尚长荣先生也希望我能成为名师,把自己一生的所学、所感、所悟毫无保留地教给学生。我期待将来的评剧舞台上能有更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演员,给我们的戏迷带来更好的艺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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