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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桂剧转行评剧,拜京剧艺术家尚长荣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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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9月1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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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愚 喜即开心 笑可解忧(图)
文 刘达
陈大愚 1989年出生,大道文化签约演员、编剧、导演。主演话剧《托儿》《阳台》《惊梦》,编剧并导演话剧《春宵保卫战》,获首届“北京戏剧新势力潜质创作人”奖。

  印象

  只想在舞台上

  给大家传播快乐

  人们认识陈大愚是因为他父亲陈佩斯,却也往往止于陈佩斯。事物的两面性在陈大愚这里表现得尤为明显。父亲对他来说就像一座大山,因为有“山”在,无形中给了陈大愚更高的起点,但也模糊了人们对他的印象。前些年,陈大愚接受采访谈到“陈佩斯的儿子”这个标签时还有几分抗拒,坦言自己既接受又矛盾,正在摸索生存之道。而今,已成家立业的陈大愚少了纠结,多了洒脱。他像一个游戏山野的顽童,在山谷山脊之间纵横跳跃,总能找到舒适的角度自处。

  “大愚”的名字源自“大智若愚”这个成语,代表了父亲对他的期待,结果还真有些名正言顺了。但小时候陈大愚却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会被同学起外号。所以后来他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之前会搜一下“谐音梗”,尽量避免被起外号的可能。

  陈佩斯反对“焦虑教育”,经常带着大愚疯玩儿。陈大愚收获了快乐的童年,也让他自带了一种天然的轻松感。他待人礼貌、随和、不做作,不避讳谈任何话题,也不过分抬高自己。他从小擅长数理化,条理清晰,善用理科思维,采访前会写下每个被访问题的答案概要。

  做喜剧之前,陈大愚在美国先是学细胞工程学,想从事科研工作。身在异国他乡,因为孤独,他慢慢理解了父亲为什么要以喜剧的方式给人们带去欢乐与温暖,于是决定子承父业。2010年,已在国外学了两年戏剧的陈大愚回国,加入陈佩斯组建的大道喜剧创演训练营。这时的父亲又像“山”一样挡在陈大愚面前,为的是打磨出一名合格的演员。他告诉陈大愚,做演员不能仅仅会演戏,还要懂剧本、会导戏,知道怎么调整灯光,要长真本事。

  跨过高山,奔赴热爱。33岁的陈大愚继续不疾不徐地探索。今年7月,他携手大道文化的众青年演员在天津大剧院上演话剧《托儿》。8月,话剧《惊梦》开启全国巡演。这部讲述昆曲戏班在战乱中艰难求生的戏剧,是陈佩斯、陈大愚父子二人首次同台。陈大愚扮演剧中少东家一角,更担任了执行导演。面对成绩他仍十分清醒:“长久以来我的家人都摆得清自己的位置,我也是,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平,只要能给大家传播快乐就足够了。”

  经过10年磨砺

  我终于能跟父亲同台了

  记者:2013年你担当话剧《托儿》男一号,今年7月来津演出你既是复排导演又参与了改编,这部剧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陈大愚:确实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这是我第一次同时担任复排导演、改编和主演,压力比较大。与2013年的版本相比,这次从舞美设计到演员的服装,甚至整体节奏和互动性都做了调整。为了适合当下人们快节奏的观看习惯,我们在一开始的10分钟加快了节奏,帮助观众快速找到观看感觉。等观众适应之后,再一点点地把节奏降下来,一步一步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在舞台设计上也做了更新,加入了一些流行元素。

  记者:创作过程中和父亲产生分歧怎么办?

  陈大愚:分歧肯定是有的,这是很正常的思想碰撞和互相论证的过程,特别是随着我能力的增长,我们在艺术见解上也会出现不同观点,不再像过去那样我什么都听他的。我们的解决办法就是尊重客观事实,尽量科学地去验证。简单说,就是咱听观众的。比如《托儿》这个戏,我爸希望舞台上男反和女一谈恋爱的时候,有一名店员抱着吉他在旁边弹唱。他觉得特别浪漫。但我认为现代人更注重隐私,舞台演出也不能脱离生活。你想,这俩人正谈恋爱呢,旁边有这么一个人盯着看,都没有私人空间了。我建议放段音乐,调剂一下气氛就行了。后来我们这两个版本各演了几场,他也觉得我那一版的现场效果更好,就妥协了。我也挺服我爸的,他能服软儿。所以我们爷俩儿的解决方法就是靠事实,靠验证。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改变一两个变量,来实验一下。

  记者:8月开启《惊梦》全国巡演,这是你登台10年来首次和父亲同台,如何看待这次合作?

  陈大愚:10年的磨砺,我终于“配得上”跟他同台了。如果放在以前,我能力还不太强的时候,我肯定自己就“吓死了”。没有前10年的打磨,我没有资格和他同台演出。这个“配得上”其实和别人的认可没关系,我要反复验证自己的表演,将自己的思想或者想表达的内容外化成准确的表演,让观众能看得很明白。要说在10年前我刚入行的时候,如果我爸就带着我跑剧组或者趁热上各种综艺,那我应该比现在有名。但是10年后我肯定不配和他一起演《惊梦》。我很庆幸自己没有被名利迷了眼。

  记者:《惊梦》这次父子同台的感受如何?

  陈大愚:这是一次非常愉快的艺术创作体验。演出过程很轻松,不仅能自由发挥能量,更能擦出火花。因为参演的老师们能力都很强,刘天池、巫刚、刘勇、何宇等老师,还有出演士兵和农民的演员,都是经过多年实践的专业演员。演对手戏的演员都能接得住你的表演,然后再反馈过来。台上就像传球打配合一样,你把球传过去,对方接住以后再给你传回来,不是拿拳头硬撞,而是先接住,再回传,非常有意思。你能感觉到观众的注意力随着舞台上焦点的变化而变化,所以演员要做的就是衬托着戏走,把焦点放在戏上,而不是要突出自我。有时候演员如果劲儿使大了,就变成抢戏了,很微妙。

  记者:人们笑称你们家有祖传的“包袱儿”,爷爷陈强和父亲陈佩斯合作过电影《父与子》,现在你又和父亲同台出演话剧《惊梦》,这种传承是必然的吗?

  陈大愚:其实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父与子》,和大家看的感觉确实不太一样。我看的时候会觉得爷爷特别亲切,很开心也很怀念他。我会边看边评价:“你看,爷爷还在那儿演呢!”而看我爸时,会觉得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因为他出演《父与子》时年纪跟我现在一样,我会不自觉地想,如果我来演这个角色,我会怎么演?他哪块儿处理得肯定没有我好。哈,演员得有自信,不然宁可不演。所以在别人看来是传承,而在我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人这一辈子能有这样的“对手”和同道,肯定就不寂寞了。

  无论途径、媒介怎么变

  传播快乐的功能不会改变

  记者:你是如何理解喜剧的?

  陈大愚:喜,即开心,让人喜悦,笑,解忧。剧,是故事,要给人内心以力量。其实我没有把喜剧当成一种高雅艺术,喜剧更像是一个服务行业。打个比方,按摩师傅讲究力道,按一下就知道力道合不合适。我们有点儿类似,就是这个笑点戳下去,观众是什么反应,再返回来看自己的轻重缓急、起承转合有没有做好?喜剧有很强的功能性。如果观众看了你的表演却不笑,你说你喜剧演员干啥来了对吧?

  记者:你喜欢舞台表演还是其他形式,在喜剧方面的目标是什么?

  陈大愚:我很感谢舞台对我的历练。它是现场的艺术,演员表演的同时观众就会给出回应。这种及时反馈能够帮助演员找到问题,提高表演水平。当然,我也不想给自己设限,什么样的艺术形式我都想尝试。如果说有什么目标的话,就是希望能给别人传播快乐。无论形式和传播途径、媒介怎么变,传播快乐这个功能不变就行。

  记者:有没有总结过自己的表演风格?

  陈大愚:我的表演偏向于市井。我没有我爸的表演那么机敏、有力量,我可能更放松一点儿,也可以说是“懒”,但这样子比较适合我。我不会强迫自己往哪儿走。表演是很个人化的艺术,必须找到适合自己的路。每个人的表达方式和特点不同,得靠自己去琢磨、去尝试,别人爱莫能助。不是说父辈多厉害,就必然能把儿子教好。他是他,你是你,两个人内心状态不一样。拿他的经验来套在你身上,没用,不合适。所以没有一个艺人能保证自己的孩子可以百分百开窍儿。需要根据你自身的条件和特色找到适合你的表达方式,知行合一。

  用喜剧消解烦恼

  用故事给人力量

  记者:你和父亲的相处模式是他说、你听吗?能否讲讲自己的成长故事?

  陈大愚:40年前,我爸承包了一片荒山植树造林,那片山承载了我很多童年回忆。那时候只要我爸人在北京,每周我们都会一起去爬山,雷打不动。他看山,我自己玩儿。我挖过蚂蚁,可别小看挖蚂蚁这个事儿,对一个小孩儿来讲是个大工程。你知道在山里面要成功挖出蚂蚁得挖多深吗?至少两米起步!要想各种各样的办法,还得专注,不能半途而废。我爸不管我,就得自己琢磨,我从小养成了爱琢磨的习惯。当然也有我们一起做的事儿,比如我们一起做了个木头鸟窝。但最后失败了,因为我们发现小鸟压根儿都不去,因为这种窝太刻意了,它们喜欢在石头缝儿里搭窝。

  记者:旁人容易有一种感觉,就是你的路像是被父亲安排好的,是这样吗?

  陈大愚: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一定不会当演员。我从小喜欢学理科,物理、数学、生物成绩都比较好,出国学的专业是细胞工程学。我的偶像是袁隆平,我希望自己也能利用生命科学改善人们的生活,当时真是这么想的。随着年龄渐长,经历了一些事情,我发现当你真正用心去关爱别人的时候,最直接的也许不是科学技术。从我爸的经历中,我也感受到人文的东西恰恰最能直击人心,好的故事可以给人的心灵提供特别大的支撑。我看到我爸用喜剧去消解人们心中的烦恼,用故事给人带去力量,也用讽刺去让人保有敬畏之心。我决定改行。得知这个消息,我爸我妈都郁闷了好几个晚上。他们不想让我干这行,但不好意思直接给我泼冷水,所以让我先试试,搞不好用事实逼着我知难而退。没想到我一点点摸索出自己的方法了。

  记者:你觉得父亲对你的教育成功吗?你自己又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陈大愚:我不喜欢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别人,我爸算是特例,我跟他更不一样。因为他很早就成名了,家庭条件也还不错,那么,他对我的要求就会相对宽松很多,反而更注重陪伴以及对我其他方面的培养,所以我觉得别人没法借鉴他的教子理念。有的耳朵根儿软的家长,天天看别人怎么教育孩子,越看越焦虑。别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陈大愚自述

  即使无法超越我爸 

  也要做最好的自己

  虽然我不喜欢谈论我爸对我的教育和影响,觉得不具有普遍的参考意义,但是我能成为今天的我,确实和我爸脱不开干系。从小他就给了我很大的自由,让我能专注于自己的兴趣喜好。只有自己想出来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别人告诉你的不是直接经验,用起来没那么得心应手。这个世界你得自己琢磨,不琢磨没意思,不能光等着别人来教。

  其实我爷爷陈强、我爸陈佩斯都是一类人──直来直去,待人热情,可能有些许张扬,但从来也不端着。特别是在我爸的世界里,没有任何条条框框,开心和不开心都会写在脸上。我们父子俩平时的相处特别轻松自然。他一旦板起脸来,基本上都是在教我立规矩,比如说在饭桌上的规矩、对待长辈的规矩。我爸当过兵,规定我吃饭要限时,可我小时候淘气,喜欢边吃边玩儿。有一次我吃饭超时了,我爸忍无可忍,打我手板,差点儿把筷子打断了。有了这一回,我也长记性了。

  有言传,更多的是身教。我记得自己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开车去郊游,路上看到两车相撞,其中一辆车撞在了树干上,车头都变形了,司机身受重伤。我爸什么也没说,上去就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拉出来,抬到自己的车上,送到医院。当时我看到很多血,很害怕,但长大以后回想起来,意识到我爸这个人很勇敢、很坚定,是我的榜样。他对我的影响都在这些日常生活的细节里。

  父辈们教会我很多东西,比如谦虚、平等的观念,让我学会低调做人,耐得住寂寞,通过事儿去打磨自己,不被外界的评价所影响。我觉得认真生活特别好,也很享受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喜欢种菜,我爸也喜欢,他开玩笑说我们爷俩儿是解锁了种植天分的人。前一阵子在家,我买了一堆芦丁鸡的蛋,每天拿热水袋正反两面地孵,成功孵化出了一群小鸡。现在它们都已经长大了,我每天中午去看,准能拿到4个小鸡蛋。我的孩子们也跟我一起玩儿,就像我小时候和我爸互动一样,有陪伴,但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我养小鸡,他们在一旁做观察记录,可认真了。

  我不得不承认,“陈佩斯的儿子”这个标签于我而言是一种幸运,让我自带光环,但也是一种无形的枷锁,让我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不自在。时至今日,人们仍会拿我和我爸做比较。其实这事儿就在于自己如何看待,人家为什么做这个对比?我想是因为在乎我们父子俩,喜欢我们父子俩,也希望我能快快成长起来。所以我与其整日盯着别人的评价内心纠结,不如把它变成动力。即使无法超越我爸,我也要做最好的自己,通过努力让身边的人生活得更好,给更多的人带去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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