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西文化交流融合的重要汇集地，近代以来，天津教育发展颇为兴盛，除新式普通学校教育外，专门的近代化医学教育也引进天津，如北洋医学堂和北洋军医学堂的创建就是明显的标志。

　　北洋医学堂又名天津医学堂，始建于清光绪十九年（1893）十一月，地址位于天津海大道（今大沽北路），学堂按照西方医学校的标准设置课程，并聘请中外医生担任教习。

　　除北洋医学堂外，1902年十一月，袁世凯在天津又创办了北洋军医学堂，进行军医方向的专业培养。从北洋军医学堂毕业的学生，“列入优等学生，派赴东西各国学习，由官给费。列入次等者，则发给文凭，派赴各营充当军医”，如首期学生毕业后，大部分就被学堂派往各处军营担任副医官和医长。

　　北洋军医学堂的创建

　　1901年十一月，袁世凯受命署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曾在天津小站练兵的袁世凯对军医情况很是了解。袁世凯认为，“军政之不振，多由军学之不精，实由科学之不讲。东西各国，崇尚教育，医技器械皆设专科，以专科之学问，定军佐之职司，是以士饱马腾，虽裹创舁伤而愈奋……臣援遵照新章，参酌西法，谨于武备各学堂外，区设专门各学堂，曰军医学堂”。

　　1902年九月，清政府批准在天津设立行营军医学堂，“以为养成军医人材之所”，并命名为北洋军医学堂，同时任命天津候补道徐华清为总办、唐文源为监督，聘日本二等军医正平贺精次郎为总教习，正式启动招生工作。“北洋军医学堂奉委凌太守（天津知府凌福彭）招募学生一则，业志本报，兹闻定于二十一日起，所有赴府投考者，均须开明年貌、三代、籍贯、取具、妥保，凌太守一面挑选，一面订于十一月初二日在辅仁书院当堂会考”。

　　关于考试题目，当时的《大公报》在1902年12月6日“中外近事”栏目进行了详细报道，“军医学堂于初二日在辅仁书院招考学生，兹闻是日辰时，总办徐观察华清、天津府凌太守并日本教习诣场监试，投考学生百余名。今将各题录下，汉文题：直隶海口及内地防疫办法愿闻大略；英文题：水学化学翻译一篇、算学一篇；法文题：祝军医学堂文题一篇；日文题：水学化学翻译题各一篇。”通过考题可见，学堂对考生的外文水平要求颇高，且需要至少掌握一门外语者才能应对考试，所以报考的学生多是在同文馆（清末建立的以培养外语翻译、洋务人才为目的的专门外语学校）学习过的生员。最后从百名考生中录取了正生40名，备生6名。转年6月又通过复试，从46人中录取了37人作为正备生，其余9人则作为附学生。

　　北洋军医学堂设立之初，就做了修建校舍的规划和准备，但因开学迫在眉睫，于是便将天津东门外南斜街原浙江海运局作为临时校舍，学堂面积虽然较小，但整体环境还不错，“略种花草，明媚芬芳，风景清幽，尚勘小住”。学堂开办后，袁世凯感觉“海运局地甚狭小”，于是一度将学堂迁至陆军医院内，同时又与北洋医学堂协商，拟借用该学堂地方，然由于其所能挪让者“又为铁路局办公之地，一时未能腾让”，遂议定“在三叉河口东关地”另建新址。

　　北洋军医学堂的发展

　　由于当时社会比较封闭，人们对近代医学认知基本处于懵懂状态甚至存在盲区，于是在1903年出台的《军医学堂章程》中就推行近代医学向社会进行了解释，“军医专习西法，行军所需药物以简为要，华医药味太多，不易齐备，不若西医用法捷而备药简也”“军医以伤科为重，凡跌打损伤等症，中医旧传有妙法验方，亦须学习，以助西法之不足”。

　　在课程设置和管理上，学堂则借用新式教育的方式和理念制定了管理办法，从培养目标、课程、报考要求、待遇和出路等方面作了严格规定：（一）目标：专以培养陆军军医人才为宗旨。学生毕业后直接向各营派遣，充当医官，不准另就他业。（二）课程：以研究东西医学为正课，兼习物理、化学，以及英文、日文和国文。其课程第一年是：物理学、化学、动植物学、生理学、组织学及实习、胎生学、算学、汉文、日文、英文；第二年是：解剖学、生理学及实习、病理学、病理解剖学、诊断学、外科总论、药物学、汉文、日文、绷带学、药方学；第三年是：内科学、外科分论、眼科学、产科学、妇科学、婴科、传染病学、普通卫生学、内外科诊验、汉文、日文、军营外科学、军营卫生学；第四年是：内科学、外科分论、眼科学、皮肤病学、耳鼻咽喉科学、产科实习、细菌学、法医学、精神病学、内外眼妇婴科诊验、军队卫生事务、军事学、汉文、日文、学堂卫生学、工业卫生学等。（三）报考要求：年龄须在18岁至25岁，资质聪敏、身体强壮、文理通顺者，在考试基础上，准许临时入学。三个月后经过复试合格，准许正式入学。（四）待遇：一切学资由官方供给，每月供给饭费4两，另外给予零用钱，上级生每月6两，下级生每月3两，其他还供给笔、纸、墨、书籍以及茶、灯、烛等。在年终考试中若达到最优等者，酌给奖赏，连续获得优等者，每月增给零用钱作为奖励。（五）出路：毕业后担任军医长，经过三年任职，由练兵处选拔成绩显著者担任副军医官，经过六年任职且工作勤劳卓著，升任正军医。此外，还选拔毕业生中优等者，到海外学习专门医科。

　　1904年秋，根据教学需要，学堂决定增设解剖学科，由于解剖学是一门实操课程，而当时“中国风气未开，不敢骤然试验，仅以猪羊等畜代之”。1906年，总教习平贺精次郎“以解剖课程仅系纸上空谈，不若实行经验，特从外洋购来全蜡人型一具，令各学生一一拆卸，复一一安接，以期久久习验，洞悉人身作用”。同年，学堂新校舍在今河北区黄纬路落成，学校正门朝南，校舍为欧式建筑，能容纳200多名学生，与当时的马公祠毗邻。

　　北洋军医学堂的更名

　　在发展过程中，学堂不断完善设施和学科建设，包括建立附属医院，增设药科、防疫科等。如1905年在水师营旧址成立天津官医院，作为北洋军医学堂的附属医院，同时“分设官医院一区，内设药剂，所拨学生数名，专习调和药品之术”。1906年春夏之交，又开办防疫医院，“招考学生一班，专门肄习牛痘，一年卒业后，派赴卫生局所，充当军医”。附属医院总办由学堂总办徐华清兼任，但医院规模较小，只能收容三十个病人，“只有教学用患者、中国的军人及巡警等，才准许住院”。学堂的各位教习轮流到医院开展工作，一是为学生进行临床讲授，二是对患者进行诊疗。

　　1906年，清政府组建陆军部，下设军医司，掌管全国陆军的卫生、医疗、医药和军医教育等事项。1907年陆军部接管北洋军医学堂，更名为陆军军医学堂，并修订公布了《军医学堂试行简章》，增加生源来源地。陆军部咨行学部称，“原额六十名，除由津、保两中学堂考选四十名外，其余二十名，拟由贵部饬行京师各中学堂选定合格学生，并取具甘结、保结及该生等年籍清册，一并如期径送”陆军军医学堂参加考试。据曾在学堂任教的伍连德回忆，1909年前后的陆军军医学堂“有从全国各高中毕业的学生200余人，年龄在17岁到22岁之间”。

　　清政府灭亡后，陆军军医学堂改称陆军军医学校，仍隶属陆军部，“内部一切悉仍旧”。1913年夏天，学校因在册学生已达310名，为强化军事意识，将全校学生编为3个连，实行军事化教学管理。每周放假一天，星期六下午二时回家，但星期日晚八时前必须返校，宿舍每间住六七人，晚上自习到十时睡觉，均以军号为准。1914年，陆军军医学校开辟药用植物园，以增补学生普通医药学科知识，时人曾赞，“凡医、药等科，所应具者已大致布置完备”。

　　1916年，陆军部决定在陆军军医学校开办本科及研究、补习各科，但鉴于校舍褊狭，决定迁校北京，1917年春开始在北京朝阳门内北小街东四六条胡同东口的富新仓旧址一带建校。1918年12月新校址竣工后，学校迁往北京。1933年5月，陆军军医学校又奉令迁至南京汉府街，作为黄埔军校附属学校之一。全民族抗战爆发后，该校又先后迁往广州、桂林和贵州安顺等地。抗战胜利后迁至上海，后又转往台湾办学至今。

　　（作者为天津社会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