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南缘的水汇成无数条清溪,带着北塞粗犷的地气又汇成河流,一直汇入渤海。借得北山水,千载能洗船。这些河流在历史上不断经过人们的疏导沟通,形成舟楫之力、灌溉之资。州河、泃河出山以后,分别穿过翠屏山、黄崖关,在蓟州南部的下仓汇成蓟运河。历史上这条河帆影幢幢,连山接海,在天津漕运史上曾写下浓重的一笔,是天津河海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无论是在三国时期曹操东征乌桓,开凿泉州渠,以及凭田畴指引路得以凯旋;还是在唐辽时期,杜甫的“渔阳豪侠地,击鼓吹笙竽。云帆转辽海,粳稻来东吴”,以及蓟州独乐寺的始建与重建,都和蓟运河有关联。到了明朝,蓟运河(当时称运粮河)成为镇守蓟镇长城将士粮饷的主要运输通道,据明嘉靖年间《蓟州志》记载:“蓟州粮饷之需大抵取给于江淮,是以大河诸卫,岁运二百六十余艘,直抵蓟州,为仓而贮之以便支用。”江南的粮食通过漕船海运至北塘,再沿蓟运河北上至白龙港码头,即州河与泃河的交汇处,因海船大、吃水深,不能再往北行进,就在白龙港这里卸船入仓,等待转运北上。按照漕运主事的安排调度,将漕粮转运至平底船上后再沿州河北上,直接运往蓟州城南的五里桥码头。
白龙港和蓟州南五里桥都是当时的漕运码头,位置非常重要,既是漕运的码头,也是中转站,还是重要的仓储基地。白龙港与下仓镇隔河相望,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与河流水脉有直接关系。前述《蓟州志》记载:“白龙江(港),在城南七十里沽河草桥,诸水皆会于此。相传昔有龙腾于此,因云。又名潮河,以海通潮,故也。”因为地处州河与泃河的交汇处,又是蓟运河的北起点,漕船往来穿梭、南下北上,人流物流皆繁忙有序,带动了周边村镇的经济发展。同前述《蓟州志》还记载:“蓟州仓旧在州南六十里白龙港,宣德间徙州南三十里,号曰新店仓,因名其地曰新仓。景泰元年,都御史邹来学徙于州城之北隅,令军卫有司,三分其工,而州居一焉。”也就是说,白龙港在明朝宣德年间以前建有粮仓,即下仓;宣德年间以后往北迁30里,成为新店仓,即今天的上仓。景泰年间,又在蓟州城北城墙内建仓,称为北仓廒,即今天蓟州区一中操场所在地。当时,蓟州仓通过运粮河运来的粮食数目很大:“边储,南京遮洋漕运一十三卫,应天、广洋、大河、横海、水军左右、扬州、龙江左右、江阴、长淮、高邮、淮安。例该全粮二十四万石运至蓟州仓,但每年粮数多寡不等。”(明嘉靖年间《蓟州志》)这些足以说明,明朝蓟运河漕运的规模还是非常大的。
明修长城清修庙。到了清朝开始在遵化修建东陵,陵寝建筑材料及官兵役匠并绿营兵丁所需军粮,也都依靠蓟运河、州河漕运供应,并在蓟州城南三里蔡庄子设有码头。为了保证漕运畅通,清康熙年间,每隔三五年都要对下仓至蓟州城南五里桥河道进行疏浚,以保不时之需。“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需米三万六百石,红驳船一百五十只,装载至蓟州五里桥”。到了乾隆三十年(1765年),因州河泥沙淤积,河床阻塞,朝廷停止漕运,而季节性的民间商船由清代至新中国成立后仍有航行。
曾经的蓟运河枢纽白龙港和蓟州城南的五里桥,虽然早已失去了漕运码头的功能,但因当年的漕运兴旺而载入史册,见证了蓟运河的往来帆影。历经时空变化,却也帆影留痕。两个地方过去都建有永济桥,以适应水路码头运输的需要。如今,在宝坻区霍各庄镇白龙港村的一口古井边,依然保存着清朝同治七年(1868年)的《重修白龙港永济桥碑记》,记载着蓟运河当年的繁华;蓟州的永济桥早已消失,现在桥的原址旁边,建起了蓟州新城大桥。新桥连接蓟州古城和新城,仿佛是历史的对接,更是州河漕运沧桑巨变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