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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14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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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热辣滚烫的人生(图)
周子妮
  《当燃》,周宏翔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24年5月出版。

  泛舟于文学的河流之上,能与一尾名为《当燃》的舟楫相遇,跟随掌舵者周宏翔进入一泽斑斓深幽的水域,是一件幸运的事。正如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张莉教授在《我看见无数的她》中谈及:“好的小说家,应当是一个时代的预言家,其作品必须具有能够解释一个时代精神的特质。”《当燃》无疑是这样一部作品。

  翻开书本,一幅山城画卷徐徐铺展。作者的笔触不在山青水绿里延伸,他要让你闻到火锅的香,尝到椒麻鸡的辣,他要让你觉得主人公程斐然、钟盼扬、方小棠就是你身边的ABC。重庆的一团烟火气在作者的笔下热气腾腾,滚滚地在舌尖刺激你的味蕾,有时直呛得你涕泪横流,但有时又似一碗冰粉,唇齿间微微甜、冰冰凉。

  作为一部长篇小说,《当燃》的时间跨度并不是很长,作者将笔墨聚焦于2020年前后的重庆,由三个姑娘穿针引线绘就整个故事的经纬。她们遭遇事业的困顿、婚姻的失意、亲情的纠缠,但无论途经何种窘境,都始终保持昂扬乐观的生活姿态以及温暖光明的人生底色。就好似重庆火锅的热辣滚烫,永葆对生活的热忱与憧憬,让人生的向阳之花灿烂丛生。

  妙趣横生的重庆方言搭建起的精彩生活片段让市井气扑面而来,坚韧、果敢、泼辣的女性形象跃然纸上。“我离婚了,我的女儿也离婚了,这是我们重新认识的第一百天,我们在婚姻中获得过幸福,也感受过痛苦,而这些酸甜苦辣,却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滋味,五十五的我,和三十岁的她,希望人生的下半场,能够重新燃起来,自燃而燃,是重庆女人。”这是《当燃》中主人公程斐然与母亲刘红英的写照——这就是《当燃》,这就是《当燃》中的女性之勇。

  小说中的程斐然因财务问题与丈夫由“假离婚”变成“真离婚”;同样离异的钟盼扬一边要收拾前夫留下的烂摊子,一边在新的爱情里兜兜转转,与另一半彼此试探;爱情甜蜜,事业却遭遇滑铁卢的方小棠在最需要用钱的时候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她们仿佛是三艘拼命鼓动命运风帆的小艇,每一次经历风暴都用尽全力扭转舵轮涉过险滩。她们从不寻找躲避风雨的港湾,目标永远是星辰大海。

  与困境相伴相生的还有亲人之间的猜忌与羁绊。当程斐然哭诉多年来对母亲刘红英的种种积怨,刘红英平静听完女儿的怨怼,淡淡说出自己的苦心与用心,横亘在母女之间的栅栏被开闸般的泪水冲垮。女儿重新变成了软软甜甜需要妈妈帮忙梳辫子的小姑娘,妈妈也重新变成了捧着女儿的小脸从额头亲吻至鼻尖的慈爱温和的妈妈,她们像当初那样心魂相拥。但你以为她们真正和解了吗?就像生活中的诸多母女一样,她们依然会吵得惊天动地,也依然会彼此有所隐瞒。通读全篇后,回过神来再想,原来吵是因为爱,隐瞒也是因为爱。也正是因为爱和理想,故事中的姑娘们不似花,却似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既可以举杯邀明月,又可以躬身斩荆棘。

  如果故事有四季,《当燃》的灵魂注定属于盛夏,让人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会在心里燃烧起一簇烈焰。这是一部力量之书,有笑有泪的故事让我们能够重新觉察人生中那些失败与得意、不堪与骄傲,在作品中汲取营养、沐浴光芒。

  每个城市都有独特的烟火,每个作家都有文学的故乡。青年作家周宏翔对于重庆的书写,展露出淋漓尽致的才子气。他所聚焦的小人物并不是城市的边缘群体,而是时代背景下的大多数。这些个体身上流动的气质中,潜藏着当代中国人的群体意识。他以平凡市井小人物为突破口,撕开一个时代的口子,让故事与情感倾泻而出,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的叙事视角,再现宏大的时代场景与公共话题,并以他的城市经验,为我们找到探寻当下生活迷宫的入口,以巴尔扎克式的空间构建,带我们走进一座生机勃勃、热辣滚烫的城市。作者试图在公共事件背后挖掘出新的城市时代内涵与价值,以微小的视角仰望整个时代的广袤星空——《当燃》的书写也因此有了更加深刻的内涵和丰富的韵味。故事集中发生在重庆,是作者本身对于故乡的关照和回望。同时,这种呈现又反作用于我们当下自身的生活经验以及情感体会,让人沉浸其中,每每反思起自己的生活境遇,是治愈,也是救赎。

  人的命运是非理性的,是哲学的、诗性的。盛夏总会结束,《当燃》也注定迎来结局。在最后,周宏翔给了我们一个咏叹调式的结尾。或许在他看来,一个人生命的信念,始终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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