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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05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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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人归(图)
张振 本版插图 张宇尘

  家乡不少亲邻都知道,我是中秋节过后第四天出生的。从天津回苏北乡村奶奶家待产的妈妈,嫌我把爸爸的陪产假都拖没了还没动静。据说为了催生,中秋节当天上午,还非要跟着家人在地里满头大汗地砍秋玉米。当晚,一轮皓月,低垂的夜幕上星星很近,吃罢月饼,爸爸陪妈妈在门前干净的打麦场上慢慢溜达,不远处的稻田里不时传来蛙鼓声,妈妈忽然感叹道:泥土芬芳,大地生生不息,孩子小名不如就叫“泥蛋”吧。就这样,还未出生我就有了一个散发泥土清香的乳名。

  可喜我出生后满十二天,“十二晌”正赶上了国庆节,家国同庆,亲朋纷纷上门喝喜酒。那天,我们家门口的喇叭“乐队”整整吹了一天,晚上还在门前打麦场上放了一场电影,我被抱着在亲邻中正式亮相,而好酒量的爷爷,还有爸爸和叔叔们,全都喝醉了。

  这就是充满人情味的家乡,总有人津津乐道说起你的出生和成长:某年中秋节,三四岁的我从天津回老家,看村里什么都新鲜,天天追着爷爷养的牛犊子跑;某年国庆节,稻香十里,我和一群小伙伴在田埂上,欢天喜地地抓蝴蝶,晒红了脸,跑丢了一只鞋……

  而有些团圆的画面,却是刻在我心里的。比如四年前那个中秋节前夕,家乡县城通高铁了,从我工作的北京到县城只需四个小时!中秋节下午加完班,我就飞奔向北京南站,几个小时后,在家乡高铁出站口,我就看见了已经等候多时的叔叔和弟妹们,到家时正是晚上八点多钟,皓月当空,宽敞的农家小院亮如白昼,矮墙上爬着葡萄藤,柿子树上挂满橙红的柿子,两桌美味佳肴刚刚准备停当。

  大家庭的二十人都到齐了。爷爷奶奶那晚没吃几口饭菜,他们一直看着我和弟妹们吃,笑得合不拢嘴。爷爷说,现在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餐桌上天天像过节,各家都在城里买了房子,村里的水泥路天天有专人打扫;奶奶说,现在干地里活也轻快了,收割机走一圈,粮食就都给装进口袋了……

  几位叔叔都住在县城里,他们临开车回城前,本来约我吃完月饼再去田野上赏赏月,不想我却接到单位电话,当晚需要赶出一个急活儿。熬到半夜,我提交完工作文本,第二天一早,便急急赶回北京。

  有朋友说,你回去一趟,才在家呆几个小时,还不够折腾的!但我却觉得很值得呢。其实,回家过节前,我也有各种纠结:像很多在外地上大学、工作的年轻人一样,多年来,中秋节几乎都是我独自度过,至多也就是 “吃月饼”“看月亮”,算是不辜负这千百年来无数人吟咏的美好节日。

  万幸我是回到家了,否则我在漫长的岁月里,该有多么遗憾!那天回京前,我还和一大家子人说:明年中秋节我还回来,后年也是。那一刻,我们都笃信,我们还有那么多的中秋节可以团聚。谁知第二年中秋节,爷爷是在医院度过的,而第三年中秋节,爷爷便去了另一个世界,奶奶也病重了……如今,家乡那个曾经热闹的农家小院,空了。

  今年中秋节、国庆节连休八天,喜上加喜,中秋国庆日,家国情怀深,让人更深切地感受到“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我和爸爸妈妈早早就计划着,各自赶出手头的工作,今年双节,去南京陪八十岁高龄的外婆,过个团圆的节日。

  近来,我每次给外婆打电话,她第一句话总是问:“大振,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知道外婆是惦记我呢。有些事情,需要水到渠成,但这个“双节”长假,我总可以陪陪外婆、陪陪爸爸妈妈,听听舅舅们的人生经验,再给全家人做几道我新学的菜式。

  花好月圆,国泰民安。中秋节圆的月亮、圆的月饼、团圆的家人,散发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赓续的是血脉传承、凝聚的是家国情怀。此刻,那故乡明月清辉下一个个温暖的故事,正在温柔地为我们洗去征尘,把美好生活变成感恩奋进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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