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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4月17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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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图)
郑学富
《山水花鸟图册》(之一)(清)恽寿平 作

  民谚云“谷雨三朝看牡丹”,意思是谷雨是观赏牡丹的最佳时节。在大唐盛世,牡丹花名冠天下。有研究者说,牡丹花是大唐王朝的国花,唐朝也因此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有国花的朝代。诗人刘禹锡《赏牡丹》诗云:“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赏牡丹成为唐人的时尚

  牡丹原生于山谷丘陵。《神农本草经》说:牡丹“一名鹿韭,一名鼠姑,生山谷”。据《海山记》记载,喜欢奇花异草的隋炀帝把牡丹移植京都。唐朝时,长安的牡丹种植得到迅速发展,当时已出现种植牡丹的花师。柳宗元《龙城录》记载:“洛人宋单父,字仲孺。善吟诗,亦能种艺术。凡牡丹变易千种,红白斗色,人亦不能知其术。上皇召至骊山,植花万本,色样各不同。赐金千余两,内人皆呼为花师。”在唐代,宫廷寺观、富豪庭院、百姓民宅种植牡丹蔚然成风,并且培育出众多品种。

  作为东京的洛阳,牡丹种植业也得以迅猛发展,其规模不亚于西京长安。每到谷雨前后,长安、洛阳以及城郊,牡丹盛开,香气袭人,人们携带酒食,结伴而行,赏花踏青,牡丹园中的人群摩肩接踵,络绎不绝。春赏牡丹,已成为唐人的时尚。李肇《唐国史补》载:“京城贵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耽玩为耻。”白居易的《牡丹芳》描写道:“遂使王公与卿士,游花冠盖日相望。庳车软舆贵公主,香衫细马豪家郎。”“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

  唐人赞美牡丹为“国色天香”

  牡丹花色泽艳丽,雍容华贵,素有“花中之王”之誉,象征着高贵、高洁、典雅的精神品质。因为唐朝的皇帝多爱牡丹,被誉为“国色天香”。李濬《松窗杂录》记载说,程修己因绘画水平高,得以进谒唐文宗李昂。文宗正在内殿欣赏牡丹花,因喜欢诗,便问程修己:“现在京城传唱的牡丹诗中谁写得最好?”程答道:“在公卿士人中多吟赏中书舍人李正封的诗,曰‘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文宗赞叹一会儿,笑着对爱妃说:“在你的妆镜台前饮美酒,唱正封之诗。”牡丹的“国色天香”之美誉由此而来。

  唐高宗李治在后苑宴请群臣,乘酒兴观赏双头牡丹并赋诗。上官婉儿的诗联“势如连璧友,心似臭兰人”惊艳绝伦,意思是双头牡丹姿态犹如相连的璧玉般并美的友人,内心好似轻嗅兰花的高洁之士。《杜阳杂编》记载,“穆宗皇帝殿前种千叶牡丹,花始开,香气袭人,一朵千叶,大而且红。上每睹芳盛,叹曰:‘人间未有。’自是宫中每夜即有黄白蛱蝶万数,飞集于花间,辉光照耀,达晓方去。”

  在唐人的眼里牡丹是美的化身,是纯洁与爱情的象征。李商隐有《牡丹》诗云:“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垂手乱翻雕玉佩,折腰争舞郁金裙。石家蜡烛何曾剪,荀令香炉可待熏。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全诗构思巧妙,借物比人,又以人拟物,借咏牡丹抒发诗人对意中人的爱慕、相思之情,暗示意念中的情人如花似玉。艳冠群芳的杨贵妃恰是大唐的一朵牡丹花,她本人也极爱牡丹,在宫廷上苑遍植牡丹。贵妃率众宫女游赏花间,花与人相映成美。李白有诗赞之:“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牡丹具有劲骨刚心、不畏强暴的精神品格。《牡丹之歌》唱道:“有人说你娇媚,娇媚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有人说你富贵,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牡丹并不娇嫩脆弱,它原来生长在莽莽群山中。唐人舒元舆的《牡丹赋》说,武则天的家乡种有很多牡丹,玉笑珠香,而京城宫苑里却没有,于是她命人将家乡的珍稀品种移栽到都城来,可见武则天极好牡丹。唐人张垍在《控鹤监秘记》中讲述了“武则天贬牡丹”的故事,武则天在一个冬日醉酒后游园,突然来了兴致,即命婉儿拟檄,令百花开放。婉儿遂拟一诗曰:“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园中的百花慑于武后的权势,都违时开放了,唯独牡丹仍干枝枯叶,傲然挺立。武后尽管喜爱牡丹,但是牡丹抗旨不遵仍令她勃然大怒,便火烧牡丹,并贬至洛阳。而牡丹一到洛阳后,恰逢暮春,昂首怒放,花繁色艳,十分壮观。这段故事尽管是传说,但是表现了牡丹不畏权势、遵循自然规律、不苟且、不媚俗、不妥协的品格。

  牡丹在唐朝已成为一种产业

  牡丹既可观赏,又具有实用价值,唐朝时已经有人将牡丹种植作为产业。《唐国史补》载:“人种以求利,本有值数万者。”牡丹花可药用和食用。以根皮入药,称牡丹皮,又名丹皮、粉丹皮、刮丹皮等,是常用的凉血祛瘀中药。孙思邈的《千金要方》中,就有数十个药方采用牡丹和牡丹皮作为药剂,其中又以妇方最多。有不少地方用牡丹鲜花瓣做牡丹羹,或配菜添色制作名菜。牡丹花瓣还可蒸酒,制成的牡丹露酒口味香醇。张又新《牡丹》诗云:“牡丹一朵值千金,将谓从来色最深。”李商隐说:“终销一国破,不啻万金求。”

  唐朝文人善咏颂牡丹。周敦颐在《爱莲说》中说“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唐朝文人喜欢牡丹近似疯狂,或绘画,或咏诗,或歌赋,以牡丹抒情,或赞美,或相思,或兴奋,或消愁,渗透到生活中的每个角落,可谓须臾不可离。

  在唐代之前,文学作品中提及牡丹的十分罕见,而唐朝讴歌牡丹的诗词大量涌现,有人统计描写牡丹的唐诗共有200首之多。白居易最爱牡丹,与洛阳牡丹结下了的深厚感情,他在《牡丹》一诗中写道:“绝代祇西子,众芳惟牡丹。”《买花》一诗中描写了牡丹盛开时节万人空巷,相携往观的壮观景象:“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惜牡丹》云:“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诗人的爱花惜花之情溢于言表。

  白居易的好友元稹也是爱牡丹之人,他在《西明寺牡丹》写道:“花向琉璃地上生,光风炫转紫云英。自从天女盘中见,直至今朝眼更明。”徐凝《牡丹》云:“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诗人通过赏花的主观感受间接表达了牡丹之美,表现了诗人对牡丹花的喜爱。皮日休的七绝《牡丹》赞美了牡丹顽强的性格,表现了其巍然独立,一花独放的气魄:“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据画史记载,唐朝不乏画牡丹的丹青妙手,他们的画作或润秀清雅,或泼辣豪放,幅幅神态各异,生动传神。如长安的边鸾最擅长画花鸟折枝,他所画的牡丹千姿百态,生机盎然。北宋董逌在《广川画跋》中记载边鸾的《牡丹图》:“然花色红淡,若浥露疏风,光色艳发,披哆而洁,燥不失润泽,凝结则信设色有异也。”

  牡丹绚丽、清雅的身姿和具有富贵、吉祥、幸福、繁荣的象征,为大唐盛世的文化产业注入了勃勃生机,成为文人雅客绘画咏诗的重要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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