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是天津艺术职业学院曲艺系快板书、相声专业教师，师从于快板书艺术家、教育家张志宽先生。作为专业的快板书、相声演员，张楠的不少演出视频早就被“粉丝”上传到视频平台，收获了不俗的点击量和赞誉。今年年初，他开始自己成为UP主“艺久”，通过短视频和直播，用活泼有趣的段子讲述他和学生们的日常趣事，以最简洁易懂的方式普及快板书艺术，也通过直播连麦的形式，让更多曲艺爱好者展示自己的才艺。

　　专业曲艺演员做UP主 

　　一开始“不知道眼睛看哪里”

　　记者：作为专业的快板书、相声演员，您有很多舞台表演经验，也有教学经验，做短视频和网络直播，是不是比较容易进入状态？

　　张楠：我一开始也不适应。首先，曲艺表演讲究“台上台下打成一片”，比如说在剧场现场表演，我们演员是随时要感受观众反馈的，要跟观众融为一体。说相声我抖出去这个包袱，唱快板要有情绪激昂的地方，需要观众给我反馈，无论是掌声也好、笑声也好，我需要观众跟我互动起来，换句话说是要和台下观众有心灵上的交流，即便没有语言的交流，也是有信息的交流。

　　但是在互联网上，有屏幕隔着了，我很不适应，尤其是网络直播的时候，我的眼睛一开始都不知道看哪。在舞台上，我可以和观众对看，用眼神去交流，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可是我在直播间里边演，我就不知道我是应该看镜头还是应该看屏幕。我的学生有帮我把直播节目录屏，我回看视频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看镜头，这样的画面看上去是演员在看观众的，如果看屏幕，演员视线是向下的或是斜的。不过后来我直播做的次数多了，发现演员也是要时不时地去看屏幕，那个滚动的字幕、动态效果，比如有的观众会刷礼物或是发一些鼓掌喝彩的表情，就相当于观众的反馈，相当于在剧场里边的叫好鼓掌。有的时候我做一些教学类的直播，观众会发字幕提问，要及时地讲解。所以，后来我就会眼睛两头忙乎。

　　还有一个刚开始不适应的点，是录视频或者做直播时声量的控制。我最开始总是会觉得大家距离远，观众听不见，下意识地就把声量放大，实际上不用这么大声音喊，麦克收音系统对声音的还原和现场声音的传送效果是不一样的，给人的感受不一样。那时候我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直播两个小时到两个半小时，挺累的，有时嗓子都哑了。我就摸索经验，逐渐找到比较适合的声量，后来就好多了，我也习惯了。

　　记者：您做直播会和观众聊什么？

　　张楠：直播也是聊快板、聊相声、聊曲艺，也有教学内容和展示，最开始我一周播三次，三次内容都不一样，一次是快板教学、相声教学；一次跟网友们互动，他们不明白的问题可以连线或在公屏上提问，我来给解答；还有一次是“曲艺大家唱”，我提供这个平台，让曲艺爱好者们在直播间里边来表演节目，不管水平高低，只要有兴趣、乐于展示，都可以在直播间表演，当时有唱快板的、有说相声背贯口的、有唱太平歌词的、有唱京韵大鼓的，还有唱京剧的，反正挺热闹的。

　　记者：“曲艺大家唱”这种互动性特别强的直播，当时是不是要先发活动预告？

　　张楠：我当时做了一个预告的短视频，没想到大家参与热情这么高。我的直播一开始其实内容没有这么丰富，在做的过程中，我就琢磨怎么让更多的人来看，怎么让气氛更活跃一点，一点点地就设置了这么几大块的内容。还有的时候，我们会设置表演场，以我的表演为主，我也带着我的学生表演，有快板书和相声，等于是给学生们更多表演实战的机会。毕竟疫情防控这几年，线下演出的机会少了很多，可对于演员来说，还是需要到舞台上去磨炼的。

　　把爱好变为专业

　　中间的桥梁是汗水与委屈铸就的

　　记者：您的短视频，有很多是您与学生之间的一些小故事，有网友说是“劝学小段子”？当时为什么要拍摄这个题材的短视频呢？

　　张楠：我从事教学也很多年了，逐渐发现如今的学生和我小时候学艺的初衷是不一样的。我小的时候觉得我学完曲艺要把这个当一个职业。当然老一辈的艺人，他们更是有这个想法了。他们过去学艺为什么？就是为了学一门手艺，将来能够挣钱吃饭养家糊口。现在的学生完全没有这个意识，这是我切身的感受，他们就是因为喜欢、爱好来学，他们没有生活的压力。人无压力轻飘飘，学着玩儿和当专业学，投入的情感和精力是不一样的。现在网络上总是在说“把爱好变成事业”，这个是可以的，但是我给我的学生上课时就经常讲，他们要明确一个概念──爱好和职业中间的转变是需要下很大的工夫才能达成的。你得为这个专业流过汗、流过泪甚至受过委屈，然后假以时日才能成功。

　　记者：可能这也和媒体总是展现演员光鲜的一面有关。

　　张楠：光看演员在舞台上闪光了，没看见演员背后受多大罪。业余爱好者和专业的学员，需要付出的汗水是不一样的。你要很努力地把艺术弄好，你才有市场，你才能去卖票挣钱。我把我的这些人生感悟、学艺术的感悟融到短视频里面了。

　　记者：您对今后做短视频或直播，有什么计划吗？

　　张楠：最近直播不怎么做了，因为时间和精力确实有限。我的主业还是教师和演员，首先要保证完成线下的教学和演出任务。短视频内容我也还在摸索和尝试。不同的短视频平台有不同的运营模式，有些玩儿法我还不是太适应，而且我也不想短视频做得太商业化了。比如平台推流量这件事儿，我最近发现，可能辛辛苦苦写剧本、拍摄、后期制作的一条视频，播放量还不如一条“随手拍”。如果只为了流量，我可以迎合算法去做更多的“随手拍”、去蹭热度，那样性价比也更高。可是我对拍短视频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我们不能光为了流量去拍吧？我们曲艺界有好多正能量的事，有好多前辈艺人他们的创业精神、学艺精神和为人处世的态度，是值得我们去分享的。可能未来我会通过短视频去讲一讲这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