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珍结识林则徐
老汉的一番话,龚自珍等三人听得连连点头。龚自珍又问道:“依老人家看,这银价和米价为何涨得这样快呢?”
那老汉道:“三位没有看到,这京城内外鸦片烟馆有多少?乡里人有个歌谣,叫做《烟鬼经》:‘东堂屋,西堂屋,都来进我的烟葫芦;南坡田,北坡田,一个晚上吸个完。’那‘福寿膏’比黄金白银还贵,一斗灿灿白米,还换不了一个‘烟泡’,白银还不都交成‘福寿膏’了?这‘福寿膏’都是洋人从海外运来的,那白银不是都流到海里去了?”
老汉的这一番话,让三个饱学之士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卖烧饼的老汉居然把事情看得这样洞明雪亮,讲得如此鞭辟入里!卖烧饼的老汉说完话,挑着担子走了,三个人却再也没有心思饮酒,小烧饼尝也没尝,便纷纷起身作别。自珍写诗二首,作为临歧赠别。
送别宋翔凤、包世臣二人,自珍回到寓所,天已黄昏。这晚上,又是一个难眠之夜。卖烧饼老汉的影子,无论如何在他心头拂之不去。他提起笔来,写了一首儿歌式的《谣》。末尾一句,借用《孟子》“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的话,暗示社会的大变革一定要发生,理想的社会一定会到来。龚自珍对现实的严重不满,不知不觉又流露出来了。
四月中旬,龚自珍的父亲龚丽正来到北京,与林则徐同时被引见、召对。道光皇帝询问了龚家的家世,尤其对龚丽正兄弟二人的情况询问得十分详细,他对龚氏弟兄同是进士出身,同朝为官深为嘉勉,使林则徐非常羡慕。
这时龚自珍的叔父龚守正已经官居左都御史。引见一毕,龚守正在家中设宴招待哥哥和林则徐,并让龚自珍特来侍宴,顺便结识林则徐。林则徐年长龚自珍七岁,但已经官居四品,放了道台,在当时官场中是少见的后起之秀,前途无量,令人侧目。这正是龚氏弟兄让自珍和他结识的深意。林则徐虽然年轻,但官阶和自珍的父亲相等,算是龚自珍的父执。他在杭州做官清廉有为、勇于任事,官声极好,素为龚自珍所敬仰。
林则徐在杭州也早就听说龚自珍的才名,今日一见果然谈吐不凡。龚自珍见林则徐并不以身份、地位骄人,平易和蔼,也就不再拘谨,二人自自然然地谈论起来。林则徐对龚自珍的“东西南北之学”非常赞赏。他肯定地说,国家方当四方多事之秋,龚自珍的学问一定大有用处。龚自珍忽然想起那天送宋翔凤、包世臣出京时卖烧饼的老汉所说的话,问林则徐:“朝廷屡有明令,鸦片何以屡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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