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赌必输尽赌资
事实正如龚自珍诗中所写。据《会典》记载,嘉庆五年规定:军机大臣只准在军机处承写当日所奉上谕,部院公文不准在军机处办理。军机章京办事之处,不准闲人窥视。自王以下文武满汉大臣都不准到军机处找军机大臣谈话,“违者重处不赦”。为了严格执行这些规定,还每天派都察院御史一人到军机处旁边的内务府值房监视。发现情弊,由御史参奏,“候旨严惩”。如御史不认真执行,也准军机大臣参奏。
龚自珍的第五首诗则是说自己考试失败,有负朋友指点。第一句说许多人都能考上,有如尹、邢争艳(尹、邢都是汉武帝的宠妃)。第二句说只有自己孤独憔悴,沦落人间。第三、四句写有负指引的惭愧之意。话虽婉转,其抑郁不平之气溢于字里行间,自不待言。
其实军机处里等级森严,军机大臣用奴才不用人才,军机章京们忍辱受气的情形,比自珍诗中所写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确实要求章京们必须有逆来顺受的“忍辱”之功。《南屋述闻》记载:“凡初入值,老班公必举一切规则详告而善导之。如师之如弟子。间或趾高气扬,动加指斥,后进亦不敢校也。”这是老资格的军机章京给新章京们“小鞋穿”。而军机大臣的气就更不好受,《军机处述》记载:乾隆年间,讷亲任军机大臣,乾隆的圣谕,往往只由他一人转述。讷亲不十分通文理,每传一旨,令军机章京汪由敦撰写,讷亲总不中意,改一遍又一遍。改来改去,最后还是选用原来的。汪由敦很苦恼,但也不敢说出来。还有和珅当军机大臣时,有个军机章京名叫胡时显,很得乾隆欣赏,正准备提拔时,他因说话不慎,得罪了和珅。和珅就想方设法压制他,打击他。胡时显越不顺从,打击越重,最后被赶出了军机处,竟然被活活气死了。
龚自珍的祖父、父亲都曾在军机处任职,这些掌故他不会不知,所以诗中所写绝不是凭空想象、向壁虚构的。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龚自珍的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残酷的现实使他更加明白接舆髡首、桑扈裸行、宁武子装疯卖傻、东方朔滑稽诙谐的原因。从此他更加不修边幅,头发胡须乱蓬蓬的,也不修剪;衣服破旧肮脏也不换洗;说话滑稽可笑,玩世不恭;有时甚至出入青楼、赌场。他尤其喜欢那种俗称“押宝”的赌博,但每赌必输,输尽赌资,大笑而去,从不皱眉。他为此还精研五行八卦,甚至悬太极图于室内,昼夜参详,寻求必胜之法。有一次自以为赌局中玄机已经参透,稳操胜券,不知不觉又进了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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