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已经病故

　　当看到一首《风蝶令》时，归茂仪说道：“这是一阕题美人图的小令。题赠王仲瞿夫人金五云的。”龚自珍闻言放下手中诗集问道：“夫人也认得仲瞿夫妇？可知他们近况如何？”李学璜接口道：“苏州何人不识王举人？何人不知金礼嬴女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杀人于无形。其实这是一对铁骨铮铮的神仙眷侣呀。”

　　归茂仪道：“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王仲瞿何曾疯癫？更难得的是夫妻患难相扶，相濡以沫。那年王昙卧病在床，流言蜚语，纷至沓来，虽平日交好，全不敢和他们夫妻往还。一家生计，全靠五云一支画笔。日日临窗作画。求画者接连不断，她的画也因此愈画愈妙，她为了替仲瞿祈祷，特地绘制了《观音圆通二十五像》并题诗曰：神仙堕落为名士，菩萨慈悲念女身。知道的人没有不称赞的。可惜这样的才女，却不假永年，听说已经病故了。”自珍一听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怎么？金夫人已经病故了？什么时候？”“听说是年内腊月。”归夫人平静地说道，“公子认识王昙夫妇？”

　　自珍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向归茂仪夫妇简略述说了和王昙的交往过程，一再为王昙的不幸遭遇叹息。当自珍夫妻要告别的时候，归茂仪提出请自珍夫妻为她的诗集题诗留念。自珍也不推辞，提笔写了一首《百字令》：

　　扬帆十日，正天风吹绿江南万树。遥望灵岩山下气，识有仙才人住……

　　李学璜夫妇看罢自珍的赠词，连连称谢。归夫人也即依自珍原韵奉和。词中称誉龚自珍“国士无双”，称赞何吉云“名姝绝世”，称赞夫妻二人是神仙眷侣。二人再三逊谢，连说“愧不敢当”。

　　自珍夫妇当日告别归茂仪和李学璜夫妇，也没有再回段氏枝园，径直乘船赴上海去了。龚丽正升任江苏按察使，薪俸优厚，加上龚氏学名素重，一时文人学士多集其门。这对于勤奋好学的龚自珍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学习的大好机会。他经常和他们在一起谈诗说艺，切磋琢磨，其中有学识渊博、精通文字学的钮树玉。

　　钮树玉字非石，原籍江苏吴县人，世居洞庭山，不求闻达，著述极丰。著有《说文段注订》八卷、《说文解字校录》三十卷、《说文新附字考》六卷、《续考》一卷。自珍自髫龄起，即得外祖父亲传，自谓于段氏文字之学已登堂奥，及和钮树玉订交，始知自己所知十分有限。对于外祖父在文字上的造诣，他一向视作泰山北斗，想不到钮树玉竟能对外祖父的著作指出许多瑕疵，提出许多不同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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