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相2024上海书展·上海国际文学周主论坛，与中外嘉宾共同探讨“故事的边界”，为读者带来主题演讲《有形与无形》；在新书《生死结》分享会上，与作家薛舒、走走共话“被看见的‘中年娜拉’”；出席第八届花城文学奖颁奖典礼，凭借《苹果树》获得中篇小说奖……最近，天津市作协主席尹学芸收获颇丰。她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讲述了她的创作感悟。

　　“生活中人人都是讲故事的高手”

　　《苹果树》中，一个女人掩盖了残酷的生活真相，向女儿编织着自己和丈夫的美满姻缘故事。借助女儿之口，他们的姻缘变为传奇，也让一棵不结果子的苹果树逐渐被赋予神性。这棵苹果树维系了两家人的情感，也带出了一座村庄的风情，一幅关于文化、风俗、道德、传统、修为、信仰以及世道人心的传奇画卷，由此展开。

　　尹学芸说：“《花城》杂志是文坛独特的存在，很高兴能荣获第八届花城文学奖。《苹果树》是我创作中的一个重要收获，它是典型的关于罕村人物和故事的书写，在时代变迁中，罕村人物呈现出不一样的命运走向。”

　　正如高密东北乡之于莫言、商州乡村之于贾平凹、漠河北极村之于迟子建、苏北水乡之于毕飞宇、中原延津之于刘震云，故乡蓟州也是尹学芸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深受故乡滋养的她，一直在普通人身上找寻文学因子，为时代变迁留下记录，“生活中人人都是讲故事的高手，即便晚上出去遛弯儿，我也能听见故事在看不见的地方生长。民间文学是支撑作家创作的重要土壤和养分。”

　　当尹学芸在乡村生活时，笔下流淌的是罕村故事；当她离开乡村，笔下人物也从罕村走向埙城。她很庆幸自己确立了罕村和埙城这两个文学地标，“很多读者以为它们来自我固有的生活场域，还有人到网上查找，以为确有此地。这次参加上海国际文学周主论坛活动，主题是‘故事的边界’，其实文学地标也是一种边界，能带来一种既视感和现场感。”

　　“细节就孕育在生活中”

　　“不管是乡村还是城市，只要你熟稔，随时可以把故事置入其中，由着它们逐渐丰富和丰满。”虽然已经离开了儿时生活的乡村，但由于早已深入故乡的肌理，尹学芸并不担心灵感会枯竭，“生命进程中，总会遇到新的人、事、物。生命的过程在于体验，我不会为失去什么而惶恐，体验熟稔或体验陌生，并没有多么大的分野。细节就孕育在生活中，乡村的基本属性和色调变化不大，乡村生活只要你还关心，就会拥有。”

　　常常会有读者看了尹学芸小说的开放式结尾，感觉意犹未尽，忍不住会问：“这个人物最后怎么样了？这个故事为什么要这样结束？”在尹学芸看来，不同的人对故事、人物的命运走向各有理解，而作家对笔下故事的边界有着君王一样的裁夺权，“作家讲故事的真正价值也许就在于潜文本——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隐藏在文字背后的绕梁余韵及绵里藏针。它延伸和丰富了文字的广度和深度，使内容厚重，使韵味悠长，使人物跳脱出固有的场域，让灵魂起舞。生活是时光的附着物，在光阴里滋生种种。将无穷无尽的生活真实，提炼成有边界、有规制的艺术真实，在有形中关注无形，正是作家要做的。”

　　“磨时间，磨文字，磨心性”

　　每个人都在生活之中，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将生活转化为艺术的能力。尹学芸说：“作家感知世界会比一般人更敏感、更锐利，也更富于联想、更善于归纳，只有沉下心来，才能看到更好的风景。心态真的很重要。”

　　虽然尹学芸一直是率性写作，无计划、无规划，但是她的作品辨识度很高。她认为：“这是语言的功效。读小说首先是读语言。语言对了，就什么都对了。”她承认自己对语言有些天赋，但更多是后天锤炼的功劳，“坚持是特别重要的一件事。人的禀赋有很大差异，而热爱是对天赋秉性最有效的开发。好作品就是磨出来的，这是很多写作者的共识。磨时间，磨文字，磨心性，什么时候把这些都磨透了，作品就有了。”

　　因为阅读、写作，尹学芸有了不一样的人生。她坦言：“对我而言，文学像水和食物一样不可或缺，是精神成长的不竭动力。当然，文学的作用因人而异，当你读一本书愉悦时、受到启迪时、对人物命运感同身受时，你的灵魂也在随之成长。文学带来的收获是实实在在的，它让人生充盈，让情感丰满，让生命多了几重维度。”

　　与当初作品井喷的状态不同，这两年尹学芸写的不多，“现在的生活、工作状态更松弛了，这是人生难得的一种状态。万事万物都有生命周期，创作也一样。这是客观规律，我这样的人，最喜欢跟着客观规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