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鸟类启示录：一部文化史》，【美】博里亚·萨克斯著，上海教育出版社2025年3月出版。

　　每个物种的历史都是一部与其他物种的交往史，这不仅指鸟类，更是指人类自己。通过书写哲学中的鸟、历史中的鸟、艺术中的鸟和自然界中濒危的鸟，《鸟类启示录：一部文化史》帮助我们重新认识自己，在鸟类的羽翼下，看见人类文明的倒影和未来。

　　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在他的叙事诗《基陵沃思的鸟儿》中批评了农夫只关心利润的短视行为。该诗首次发表于1863年，开篇就用田园诗般的语言赞美了鸟儿的歌声，接着说到乌鸦呱呱的叫声使俭朴的农夫们感到惊慌。在举行了一场全镇大会后，镇民射杀了所有的鸟，结果发现他们的农作物全被昆虫毁了。

　　面对一片凋敝，农夫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用柳条鸟笼运来了新的鸟，并把它们放飞。它们在阳光照耀的田野里为婚礼歌唱。鉴于我们目前在重新引进已消失物种方面遇到的重重困难，这个美满的结局似乎无法令人信服。

　　到了大约19世纪末，人们不仅开始专心保护鸟类，而且致力于重新引入诸如美洲火鸡、大麻鳽之类的濒危鸟类。这些行动一点也不像朗费罗在《基陵沃思的鸟儿》中所描绘的那样易如反掌，其结果最多只能算是有限的成功。当时的人对这项任务的难度和复杂性几乎一无所知。例如，他们没有意识到鸟的缺席可能会改变环境，从而使它在返回时变得不那么受欢迎。

　　《濒危物种法》为这场运动带来了新的动力，这场运动不仅要保护许多濒危物种，还要恢复甚至重新引进它们。特别是在美国，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使许多林鸟的种群得以恢复的条件变得更有利了。城市化和农场的荒废空出了大片土地，可以作为野生生物的栖息地。到了 21 世纪，树木逐渐长了回来，重新覆盖了1630年林地面积的三分之二。

　　由于之前试图挽救濒危物种大多失败，野生生物的管理者也吸取教训。他们意识到，要做的远比朗费罗在《基陵沃思的鸟儿》中所说的把它们从柳条笼子里放出来多得多，于是用新的复杂技术和资源来处理这项任务。虽然挑战很大，而且有些不切实际，但他们表现得极具奉献精神，又足智多谋。早些时候，试图恢复美洲火鸡数量的尝试都失败了，主要是因为养在农场里的火鸡被放回野外后无法生存下来。

　　20世纪50年代，环保主义者开始在剩下的几个还能找到野生火鸡的地区捕捉它们，然后把它们重新安置在野生火鸡已经绝迹的地区。这种做法效果惊人。到2009年，美国的火鸡数量已增加到800万只。捕获鸟儿迁移至保护栖息地的类似计划也拯救了白头海雕。如今，它们不再濒危，在美国的东西海岸和许多湖泊河流附近，很容易就能看见它们。

　　少数几个物种保护的成功案例振奋了人心，但还远不足以扭转物种灭绝的总趋势。最近一项受到高度评价的研究表明，从1970年到2019年底，美国和加拿大的鸟类数量减少了29%，其中消失的物种就有31种。这两个国家失去了53%的草原鸟类，比如北美产草地鹨；37%的滨鸟，比如鸻；33%的北方林鸟，比如莺；23%的北极苔原鸟类，比如海鹦。一个鼓舞人心的趋势是火鸡和许多猛禽的种群得以恢复，另外湿地鸟类（比如鸭子）的数量实际也有所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