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遇雪听着频频点头,又问:“听说您曾让个新娘起死回生,莫非谙熟还阳之术?”“哪儿呀?人就没死。是搬运工做房事时太兴奋,又气力太足,把新媳妇弄阴脱了,当即昏厥,西医称‘休克’,只要救助及时便无性命之忧。”
陈戈接道:“我凑趣问问:洋商亨达利并不那么好糊弄,为何也听从于您?”“噢,那家伙诈称波旁王朝后裔,实则就是个骗子,专靠贩私货发黑财,我摸清了他的底细。有一回,亨达利差点犯案,恳求我从中斡旋,才化险为夷,他当然要给项某个面子。”
池遇雪则问:“您的底细我们都知道了,就不怕泄露出去?”“糖王何等人物?如您所言,以诚相待,你我方成大事。”
池遇雪对项岩龙愈发感兴趣,心说:这人确有道行,关键时刻说不定可作一支奇兵,但能否放手为我所用,还需进一步试探。于是道:“正有桩要事要拜托于您。十一年前,家母北上平津,身遭不测,迄今真相晦暗不明。恳请项先生以您的能量与人脉,帮忙查明原委,事成后定重金答谢。”
项岩龙沉吟少顷,语调低沉地道:“糖王执意托付,项某不便推辞。当初二夫人罹难之事众说纷纭,如今时过境迁,我不敢确保弄个水落石出,竭力为之吧。”“此事就全仰仗先生了。”
池遇雪说罢向后一招手,荣阿虎提起皮箱近前,掀开箱盖,立现排排澄黄耀眼金条,少说也有二三十根。
“这是定钱,您先收着,事成再付十倍酬劳。”至此陈戈方知池遇雪来八大天的真实目的,之前她还认为那箱金条是去打点津门要人的,岂料大小姐竟会对个江湖术士出手这般大方,究竟为何?尽管池遇雪对其母之死始终耿耿于怀,但存亡绝续关头竟还执意私念,毕竟有些欠妥。如此不辨轻重缓急,绝非大小姐的格局,这背后是否暗藏什么隐情?
陈戈暗自思忖时,项岩龙已命侍童取过皮箱,并奉上木观斋的名片,以便日后联系。出离木观斋,池遇雪三人刚拐到天宫影院门口,迎面正撞见苏明。后者忙抢步施礼:“这不是池大小姐、陈女管吗?”陈戈冷冷地道:“噢,原来是苏经理。”“女管好记性。您们也来木观斋算卦?这就对了,我学弟那相术,漫说天津卫,可着全中国也首屈一指。”“项先生是你学弟?”池遇雪问。“不错。他南开文学院,我商学院,比他高两届。”
池遇雪没再说话,陈戈随口敷衍几句,便与苏明道别。眼望苏明走向木观斋,陈戈悄声讲:“据展叔说,这家伙可是那个‘商会’的人,可得当心点。”“‘商会’也不都是铁杆汉奸,像这种没背景的小人物,也就跟着混口饭。不过,既然想借助项岩龙,对其身边的人必须搞清楚,别被个卒子搅乱整盘棋。”池遇雪叮嘱完,挥了下手,“走,回四行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