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飘香》 张大千作

　　桂花，又名木樨、岩桂，是我国传统名花之一。明代园艺典籍《瓶史月表》中说，桂花为八月花之盟主，因此农历八月别称“桂月”，此月桂花盛开，芳香四溢。

　　传说中，桂树是一种生长在月亮上的灵性树木。古籍《淮南子》中便有“月中有桂树”的记载。桂花姿美香浓，宋朝诗人杨万里禁不住奇思咏叹：“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这香气浓郁的桂花树，好像不是人间栽种的，而是从天上月宫移植而来，每当广寒宫的桂香飘起，也引得人间桂花漫山遍野地盛开。清代李渔在《闲情偶寄》中也说：“秋花之香者，莫能如桂，树乃月中之树，香亦天上之香也。”而白居易的《东城桂》一诗则对嫦娥发出幽默诙谐的一问：“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月宫中那棵桂花树太孤独了，请问月宫的主人嫦娥仙姝还要不要再种上几株？

　　唐代诗人李商隐也曾有一问：“莫羡仙家有上真，仙家暂谪亦千春。月中桂树高多少，试问西河斫树人。”月桂是和中秋联系最紧密的植物。后来，民间又有了吴刚砍月桂的传说，最早记载的文献见于唐代《酉阳杂俎》：“旧传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传说月亮里有一棵高五百丈的桂树。汉朝时有个叫吴刚的人，学仙过程中有过错，因此天帝龙颜大怒，把他拘留在月宫，令他在月宫伐桂树。如果吴刚能砍倒桂树，就可获得仙术。但吴刚每砍一斧，斧起而桂树的创伤就马上愈合。日复一日，吴刚伐桂的愿望始终无法达成，必须不断地砍下去，因而后世的人得以见到吴刚在月中无休无止砍伐桂树的形象。据说故事中的月桂随砍随生，其洁白的花朵和树下灵动的玉兔，共同构成了月亮上最美的景色。

　　民间传说月圆之夜，会有很多桂子从月亮中的桂树掉落人间。何谓月中桂子？《南部新书》里说，“杭州灵隐寺多桂。寺僧曰：‘此月中种也。’至今中秋望夜，往往子堕，寺僧亦尝拾得。”既然寺僧可以拾得，别人也可能拾得。比如白居易做杭州刺史的时候，就很想拾它几颗，其《忆江南》诗中就有“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之句。

　　桂花树的花期恰是中秋赏月佳时，月中阴影形似桂树，月桂的传说又是那样得深入人心，于是，浪漫的诗人纷纷放飞了思绪：“露香消渴桂花芳，天气偏饶八月凉。不是窅窳分得种，人间那得许清得。”这首南宋诗人程公许的《桂花》诗，说桂花香气浓郁而润泽，那带着露水的香气，滋润着经历酷夏干渴的人们，如同甘露滋润身心。而桂花开在凉风已经到来的八月凉秋，仿佛是用芬芳助力人们迎接暑去寒来。这样美好的香气，是月宫里的桂花摇落人间而生出的，别有月宫的冷香清香，安抚着秋燥的人间。

　　安抚人心的不只是桂花的香气，还有桂花酒。桂花酿造的酒，是醇美的琼浆玉液，是仙酒，是尊贵的人享用的，也用于祭祀神灵。古代也叫桂醣、桂浆。早在《诗经》里就有“维北有斗，不可以挹琼浆”之句，屈原在《九歌·东皇太一》中吟道，“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还将北斗星比作天界仙人的勺子，用来喝最甜美的桂花酒，“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至于中秋节流行赏月饮桂花酒的习俗，据说也是与“吴刚伐桂”的传说有关，年复一年，吴刚每日砍树不停，非常劳累，只有在中秋节这一天，才能在树下休息，与人间共度团圆佳节。毛泽东的《蝶恋花·答李淑一》中有“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这诗句就源于这一典故。

　　关于桂树，不只有传说中的“伐桂”，还有典故里的“折桂”呢，这“折桂”的文化寓意更是充满芬芳。我国古代把夺冠登科比喻成折桂，古时科举考试正处在秋季，恰逢桂花盛开之际，故借喻高中进士。据《晋书·郤诜传》记载，“武帝于东堂会送，问诜曰：‘卿自以为何如？’诜对曰：‘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 昆山之片玉。’”郤诜对自己的评价颇高，说自己就像“月宫里的一段桂枝、昆仑山上的一块宝玉”一般出类拔萃，武帝大笑并嘉许他。后人遂用“折桂、折桂枝、擢桂、桂林一枝、仙桂、得桂”等称科举及第；以“失桂”指科举落榜；以“桂科”指科举考试。

　　“亭亭岩下桂，岁晚独芬芳。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在宋代朱熹的诗中，桂花的黄色与绿色交相辉映，构成秋天一道亮丽的风景。“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这是唐朝诗人王建在中秋赏桂望月时的一问。虽然吴刚伐桂、嫦娥奔月只是千百年来的神话，可自古以来无数文人墨客以月桂为寄托，抒情寄思，留下了许多歌咏桂树和桂花的经典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