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谚语的效用(图) 2024年03月15日  张峻屹

  几年前,我到河北老家探亲。拜望亲戚邻居之后,准备到小时候印象最深的附近一个大集镇看看。大清早起来,只见东方一片红霞,甚是灿烂,心想这可遇到了好天气。正准备打点出发,大哥拦着说:“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还是改日再去吧。”我不以为然,说了句“没事的”,就骑上自行车去10里外的镇子上赶大集。约莫上午11点多,天空逐渐阴沉下来,过了一会儿,竟稀稀拉拉飘下黄豆般大的雨点来。我猝不及防,匆匆忙忙往回赶,到家还是淋了个“落汤鸡”。老天爷与我开了个大玩笑,使我对大哥的告诫心悦诚服。

  “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早上烧,晚上浇”,这样的老话早就听说过。类似有关气象方面的乡间谚语,还听老人们说过不少,诸如“早看东南,晚看西北”“蚂蚁搬家蛇过道,大雨不久就来到”“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先下箩面(毛毛雨)没大雨,后下箩面不晴天”“久晴西风雨,久雨西风晴”,等等。这些流行民间的谚语,简练易记且富有音乐感和哲理性。谚语内容广泛,除去气象方面,还有农用谚语、事理谚语、生活常识谚语、社交谚语等,是老百姓在长期实践中习得的丰富智慧和普遍经验的规律性总结。谚语多用较为定性的短句和韵句,历代口口相传,对人们的生产生活和人际交往具有一定的启发与警示作用。

  还以气象为例。村人有“瓦片云,晒死人”之说,我对此有切身体会。这种云大都出现在夏日无风的晴天,云层较薄,或如房瓦一片片、一堆堆,或像房脊的石棉盖、砖包顶,一棱棱、一条条,在烈日下发出白亮亮的光,而且似乎很长时间内静止不动。由于有一层浮云笼罩,地面上的蒸气散发不出去,常常使人感到闷热难耐。小时候到野外割草,最怵这样的天,干不了一会儿就挥汗如雨。

  村人还有“云彩往北,一阵大黑,云彩往南,大水冲船”“云交云,雨淋淋”的俗语。对“云彩往北,一阵大黑”,我最初半信半疑,有时看到黑云滚滚向北涌去,有点恐惧,不敢外出活动,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天空渐渐放亮,继而一阵风吹过,浓云亦随之四处飘散,方知此话出之有据。1963年夏秋之交,石家庄、衡水、沧州遭遇多年未有的大雨,前后持续了半个月,村里坑塘骤满,街道成河,天上黑云如阵,基本上都是翻滚着向南飘去。有时云团变得很低,分上下两层,下面的云向南滚动,上面的云向北飘移,如浓烟黑雾般交错穿行,不知什么时候,大雨瓢泼般倾泻下来,令人不寒而栗。还记得母亲经常说,听山老鸹(一种形体比乌鸦小但飞得高的定期迁徙候鸟)叫可以预知天气变化:“早叫阴,晚叫晴,半夜里叫等不到明(指下雨)。”然而平时很少听到山老鸹叫,这句顺口溜尚未得到检验与印证。

  谚语是人们在长期实践中认识自然、改造自然、适应环境的一种言简意赅的感悟与体验,有的则成为固定的妇孺皆知的俚语。应该结合实际认真总结与发掘,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使之更加完善更加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