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上丛话
说说非遗那些事儿(四)
“有非遗的日子真好” 2023年10月27日  张春生

  环境与非遗有着密切的关系。环境需要有其产生的文化,有了环境产生的文化,必然产生特定环境下的非遗。文化环境中的非遗项目要内外兼修,还要从坚持并体现出地域的文化特色去着眼,当前非遗发展的关键在于保护、抢救、继承。非遗技艺在传承与展示时,还应注意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非遗活在民间,活在社区,必须体现生活趣味,不忘初心,让大众在非遗中感受民族文化、地域文化、华夏人生。非遗项目与文化环境互为依存,重视非遗必须要关注文化环境。

  环境通常指的是大自然提供给人类的各种条件,在某一地域的相对综合。人类在大自然中活动,与土地、草木、山川、河流亲密接触,自然环境满足了人类的多种需要。生活中,人类期盼与追求着“日子过得更好”,希冀并生活在某一区域环境──有着相对综合的适合人们繁衍生息的“地利”,借助这地利求得“人和”。举个例子,四川盆地三面有山环一水,背靠青藏高原,形成一个盆地环境,并且水系丰富土地肥沃。这个地貌所形成的风俗习惯、生活条件,显然就和华北平原不一样。四川人的吃苦耐劳,对事物的执着,与天府之国共生共享;他们对生活的认知,就和长期居住在沽地、三岔口、河海通津的天津人有着区别。水汽笼罩,山峦起伏,四川人钟情“麻辣”,而天津人却“顿顿吃海货,不算不会过”,讲究什么都要尝鲜,哪怕兜里没钱,也要把身边的物件拿到当铺当了换钱,去吃从海里捞出的活鱼活虾。环境与环境的差异性,使人们生活习惯不同,饮食口味也不同。

  缤纷的非遗项目,不同性状的存在,应该先从所属的区域环境的特征去辨析。天津大学办非遗研培班,学员来自五湖四海,相互交流,你我他之间可以借鉴甚至“拿过来”。但是,应当清醒知道自身的特点,保持所处环境的特色,不要盲目地学别人,不要照抄。看到别人的优长,不能气馁,不唱衰自己所处的文化环境。非遗人应该守护和传承自己的项目,对养育非遗的环境珍惜爱护。非遗项目的萌生、发展与当地文化环境密不可分、水乳交融,只有了解身旁的文化环境,知晓当地的社会特征,还要懂得些地方历史,才能更好发展。现在生活节奏快了,眼前的事忙不过来,可能会忽视身边的人文环境。

  中华民族把长城和大运河视为矗立在华夏大地上的无比伟岸的“人”字;大运河流经的五省两市的历史辉煌与今天的繁荣,有赖于大运河运输的日夜繁忙。大运河山东段,水流高程与低程相比差64米,先民运用多次设坝以便抬升水位与流向。这一古代科技手段的运用,使河水由低向高处流,迄自杭州的航运船只得以顺利抵京。几百年前,明朝设计建设的南旺水坝叫“七分流天子(北京),三分下江南”,它的功能和都江堰分流岷江水的道理一样,使运河水能够按灌溉和运输的需求流淌。今天的参观者会近距离地看到,从低洼流向高处,再逶迤向北的这段古运河,几百年来一直发挥着作用。亲临者无不为古人的勤劳、聪明和才智点赞。现在山东段大运河与淮安的运河一样,照样可走大船,几十吨上百吨的运量,运输成本相对低廉。大运河所应用的古代科技促进了运输通畅,大运河的通畅也改变了两岸的环境与生活。至今,大运河两岸的民众无不心系大运河,无不感念历代开凿、疏通、守护大运河的先辈。

  人使自然环境变化,并通过人对自然的理解和认知,按一定的规律给予环境一定的改变。正是这种对自然的应对,使某些地区出现了越来越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那么与自然环境合起来,就形成了一个人文自然环境。

  天津环境有两个优势。第一,大运河使津沽地域有了三岔河口地貌;第二,在陆进海退的历史演进中,形成了三津大地的河海通津能力,并以商埠中心的区位功能服务于京师。这是天津文化地理的优势之处。反映在饮食上,天津人讲究河海两鲜。最典型的一道菜叫八珍豆腐,别的地方也有,但是天津最为正宗,把海鲜等食材凑成八样与豆腐一起烧制。天津菜系的特点是利用自己环境里的食材,加强口味的多元化。这也表明,自然环境之外重要的是人文环境。有了人文自然环境,才铸就当地的文化环境。

  看一个地区要看它的历史环境结构、文化表现。如天津市河北区中山路,就是北洋时期袁世凯开发河北新区(也称北洋新区)时,率先铺就的贯通南北的主干道,当时叫大经路。在此新区里,引入新兴思维规划街道里巷,布局重点建筑。重要的是出现了新式教育,并跟近代革命有密切关系。现在的天津美术学院是邓颖超年轻时上学的地方,叫北洋女师范学堂。天津城区还有一个老城厢,就是南开、红桥那一片,街区和建筑颇具明清风格。天津还有过九国租界,现在的五大道就是其中的一片。这段租界历史要从两面看,一个是当时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真实状况;从另一种角度讲,也是一种建筑文化遗存,使天津有了很多不同于其他城市的特点。而且,租界地有开展革命活动的缝隙,因为管理当局是各管各的,民国政府机构难以明显干预租界,这些地方就可以进行革命活动。于是,留下了李大钊、周恩来、于方舟、马骏、张太雷、江震寰、吉鸿昌和中共北方局刘少奇、彭真、姚依林等人的身影。这就是天津市区的地理环境。在这样的人文环境下,天津的非遗项目就具有自己的特点。富有特点的居住环境与日常生活交织,使用非遗产品,体味着其中的况味,一定会感受到:日子过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