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贯家产被吸光
龚自琮后来干脆将机房转手卖给别人,做起安享清福的阔少爷来。按说,父母留下的家业,也足够他享用一辈子了,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份儿上呢?原来这龚自琮酒色不忌,伤及肠胃,得了心绞痛。犯病时疼得死去活来,百医无效。三年前,有人对他说:“福寿膏”治心绞痛,奇效无比,不妨一试。一经试验,果然灵验,不仅药到疼止,而且吸食时,四肢百骸无比舒适,气味芬芳,令人飘飘欲仙。自此,每当犯病时,就到烟馆去。久而久之,不知不觉和“福寿膏”结下不解之缘。等他发觉上瘾时,已经难以自拔了。这“福寿膏”也就是鸦片,明朝时已自海外传入中国。据说,万历皇帝就因吸食上瘾,而常常辍朝。乾嘉以来,朝廷三令五申禁止官吏兵弁及老百姓吸食鸦片,但屡禁不止。到这一年,据官府统计,输入鸦片已达 5387 箱。这东西贵胜金银,龚自琮烟瘾也越来越大,短短三年,父母挣下的万贯家产就被他吸光了。
龚自珍听罢龚自琮的述说,良久不语。他对这位未出五服的堂兄,既厌恶又同情。他告诉自琮,父亲对吸食鸦片深恶痛绝,发现幕僚中有人吸食,立即斥逐,决不宽容。他安顿自琮在衙外客店住下,暂时不要拜见父亲,免得遭到训斥。他劝自琮要下决心戒掉鸦片,好好过日子,自琮一一点头应诺。自珍送给他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请他用过酒饭,就送他出府去了。
送走了龚自琮,钮树玉来到了书房。他笑着对自珍说:“有这二百两银子,他又可以好好过过烟瘾了。” 自珍不以为然地说:“不至于吧?他当面说得好好的,再也不吸了,怎能言而无信呢?” 钮树玉说:“你以为戒烟瘾那么容易?如果那么容易,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人倾家荡产?” 自珍道:“难道就不能戒掉吗?”“当然能够。不过靠自己戒烟,万不可能。”钮树玉肯定地说,“听人讲,戒烟之苦远过炼狱。一旦吸食鸦片上瘾,想戒除比登天还难。烟瘾发作时,如百蚁钻心,千虫啮体,痛苦万状。体战似疟,鼻涕眼泪交流。戒烟要连续多日如此,不啻洗心煎肠,脱胎换骨,谁受得了?”
自珍问道:“那怎么办呢?” 钮树玉说:“只有至亲至近之人,狠下心来,将其锁入一室,任其烟瘾发作时,痛苦万状,呼天抢地,百般哀求,也充耳不闻。只要每天不缺他的饮食茶水,暗中窥伺,防止他不堪其苦、自寻短见就行。这样多则半月,少则十天,也就戒掉了。”自珍听罢钮树玉的话,沉思了一阵,说道:“今晚我们到外边走走,看看三哥究竟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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